德思禮夫婦依舊不說話。

柯克自言自語似的發問：“顯而易見，你們不喜歡小哈利，你們讓他睡在地板上，和他營養不良的身體都印證了這一點；

但明明將錄取通知書交給他，讓他去霍格沃茨，你們就能擺脫這個麻煩。為什么不這么做呢？”

柯克眼神深邃地盯著面前的人：“是因為，你們有施虐傾向？”

德思禮先生剛想開口反駁，卻被柯克搶先一步：“不像...你們不像是有施虐傾向的人，你們看上去是愛好體面的人，絕不會讓別人發現自己特殊的癖好；那又是因為什么呢？”

柯克低頭思忖片刻：“難道是因為...嫉妒？自己不能學習魔法，所以出于嫉妒，也不允許別人學習？是這樣嗎？德思禮夫人，我記得你的妹妹，也就是小哈利的母親就是一位女巫。”

“不！不...不是...”德思禮夫人當即用她尖銳的嗓音駁斥，但語調卻越來越低。

“看來有嫉妒這方面原因。”柯克點點頭：“將自己對妹妹的嫉妒，轉移到她的孩子身上，所以不讓小哈利去霍格沃茨，所以虐待...

不，還是不對！嫉妒會讓人面目全非，但不會讓你做出施暴的行為，施暴不會讓你變得好受；若是施暴能讓你產生快感，只能說明...你恨他，你恨小哈利，對嗎？”

德思禮夫人仿佛是被抽走了力氣，癱坐在樓梯上，有些茫然。

但柯克的話還沒說完：“人不會無緣無故去恨一個孩子，你恨的是哈利的父母？

不！你不會恨哈利的母親，你依舊還愛著你的妹妹，不然你不會撫養小哈利十年，所以...你恨的是哈利的父親！你恨的是魔法！

你將妹妹的死，歸咎在哈利的父親身上，歸咎在魔法身上...”

“閉嘴！你這個惡魔！”德思禮夫人忽然暴起，用手指著柯克：“把你那些骯臟的東西從我的腦子里拿走！”

柯克聳聳肩，一個德萊尼牧師被人喊成惡魔，還挺難以接受的，不過...算了。

德思禮夫人的歇斯底里還沒結束：“我那個該死的妹妹！她就是收到同樣的一封信，然后就不見了，進了那所學校；

每逢放假回來，口袋里裝滿了蟾蜍蛋，把茶杯都變成老鼠。只有我一個人，算是把她看透了，她是一個十足的怪物!

可是我的父母卻看不清，整天莉莉長、莉莉短，家里有個巫婆他們還美滋滋的!

可后來她死了！因為那該死的魔法死了！和那個該死的波特一起死了！

這該死的孩子，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他會變成他父母一樣古怪，一樣不正常，我早就知道！

我們收養他的時候就發過誓，要制止這類荒唐事！發誓要讓這一切一刀兩斷!”

德思禮夫人原本氣勢十足，但說著說著，竟開始哭泣，直到最后，已經淚不成聲了。

柯克看得出，這位德思禮夫人對小哈利還是有感情的，只不過這種感情的成分很復雜，復雜到已經變得非常畸形：

“夫人，就像我剛剛說的，孩子是無辜的，不是嗎？如今該說的也說了，哭也哭過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霍格沃茨是住宿制的學校，你們以后見面的時間也不多，雖然你們之間的相處并不愉快，但...好聚好散吧。”

“你們不能帶他走！”德思禮夫人坐在地上，沙啞無力地喊著。

德思禮先生過來將哭泣中妻子抱住：“佩妮，我不會讓他們把哈利帶走的，他會去上石墻中學，他會感激我們的。”

“不不不，德思禮先生，你大概是誤會了什么。”柯克搖搖頭，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海格：“除非你能打過這個家伙，不然小哈利走定了，梅林也留不住他，額...鄧布利多先生說的。”

柯克的身后，海格大概是已經和小哈利講了一些事情，聽見柯克這樣說，便擺出一個兇狠的表情，但由于他的胡子太茂密，其實差別不大。

但碩大的塊頭擺在那里，就足夠有威懾性了；德思禮夫婦縮了縮脖子，沒再吭聲。

“你看，既然什么都改變不了，不如學著接受現實，不是嗎？”柯克揮了揮手，讓一旁破舊木桌上的蛋糕飄到自己身前，然后用圣光在它上面亮起十一團熒光。

做完這些，柯克朝著身后擺擺手，示意小哈利過來：“來孩子，一起吹個蠟燭，作為重歸于好的見證；雖然過程有些坎坷了一些，但他們確實撫養了你十年，沒讓你餓死在街頭；哎...這世上由愛生恨的故事未免有些太多了點。”

小哈利聽話地走過來，剛剛聽海格講了一些事情，他的小腦袋還沒能處理完，所以對于和誰一起吹蠟燭，完全沒放在心上。

但德思禮一家人卻顯然充滿了排斥，說來也是，受害人的諒解往往是大度，而施暴者的悔恨往往是妥協，原諒別人和原諒自己，是兩回事，都是要臉面的人，有排斥心理很正常。

柯克不強求，他是一個注重儀式感的人，之所以要大家一起吹個蠟燭，只是想為這孩子的悲慘生活畫個句號。

最終，還是由小哈利一個人將蛋糕上的熒光吹散，做完這些，他退回到海格身邊，看著海格從外衣的內袋里掏出一只活蹦亂跳的貓頭鷹、一支長長的羽毛筆和一卷羊皮紙，給那個霍格沃茨學校的校長寫了封回信。

之后，將紙條卷起來，讓貓頭鷹銜在嘴里，并將它放飛到屋外的暴風雨中。

而柯克則將蛋糕放在那個明明已經瑟瑟發抖，但眼神卻不離蛋糕的小胖子身前。

柯克見過蛋糕制作的全過程，他覺得還是不要讓小哈利輕易嘗試比較好。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雖然大家的精神都有些緊繃，但終歸是該睡覺的時間了，柯克將屋里“圣光暖爐”的功率調大了一些，驅散了屋里的涼意，也擋住了門縫窗隙里鉆進來的冷風。

嘗了嘗海格的煎香腸，喝了兩口熱茶，柯克便開始閉目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