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發什么呆呢？”

“額、嗯……”

身旁有著一頭亮麗自然卷長馬尾的女孩臉上寫滿了不滿，看到東彩蝶回過神來，她又開始滔滔不絕分享她最近收集到的八卦事。

“前陣子我剛好路過校長辦公室，發現門沒關緊我就悄咪咪地走過去。你猜怎么著？沒想到那禿子校長居然在打理他的假發，而且桌上還放著六個！？難不成他每天都換一個新的戴在頭上？涼○春日老年版了屬于是。奇了怪了，這一天天的，我居然到最近才發現他每天戴的假發都不一樣。”

“嗯嗯，然后呢。”

兩人慢悠悠地走在上學路的坡道上，一個人負責說一個人負責聽，只是聽者明顯心不在焉，左耳進右耳出。

抬頭看向這個坡道，東彩蝶突然想起兒時與青梅竹馬一起去往秘密基地的經歷。那時候兩人年紀尚小，爬這個坡老費勁了，因此在路上總少不了聊這聊那的時候。喜歡的故事，想要的東西，對未來的展望，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聊得口干舌燥，話題似乎從來都聊不完。

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少了我這個掃把星，現在應該過得很好吧？不會莫名其妙地受傷，也不會碰上難以理喻的意外。他一定過得很好才對，他會認識很多的人，結交新的朋友，一起度過難忘的校園時光，甚至還會有一段美好的邂逅……

想到這，她突然搖起頭來，甩開腦海里的這些胡思亂想。

真是奇怪，最近怎么老想起這些？一日之計在于晨，好好的早上，怎么總想些讓人感傷的事情呢？

“你怎么了？”

身旁傳來好友擔憂的聲音。

她轉過頭去，露出微笑：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昨晚超市橄欖油八折我忘記買了。”

好友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說超市薯片半價呢，敢情你剛剛心不在焉的就是在想這個？你也太持家了吧，都高二了，總該有點女子高中生該有的模樣了！”

“女子高中生該有的模樣？”

彩蝶歪了歪頭。

“不應該是好好學習，遵守紀律，不遲到不早退嗎？”

如果從正經角度來說，彩蝶自認為自己這方面做得還不錯。但一旁的好友明顯有點繃不住了，特別是聽到“遲到”這兩個字眼時她的表情出現了動搖。

“這這這、這只是一部分啦。”

“這個月遲到次數要到第四次了吧？”

“三！是三次！這個月我還沒喝上第四杯鐵觀音呢！茶是好茶，但不想再去班主任那里喝鐵觀音了。再說了……”

好友有點心虛地嘀咕道：

“這沒遲到過怎么算得上完整的青春呢。”

然而問題的關鍵是，這不是她開學遲到了三次，而是這個月她就已經遲到了三次。好友也知道她不占理，趕忙岔開話題。

“不說這個了，你知不道有轉校生要轉來我們班？”

彩蝶搖了搖頭。

“對吧？獨家消息！”

好友的消息一向很準，人稱“曉靈通”，這個“曉”字就是取自她的名字“張曉曉”。天生愛好八卦，人緣好，情報網密集，大到老師相親失敗，小到阿宅昨晚撩菜，你愛聽的你不愛聽的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

“不過是男是女我就不清楚了。要是來的是男生，希望是個大帥哥。要是來的是女生，希望是個大美女。啊，當然我不是說我們的東彩蝶同學不是大美女的意思啊，我就單純只是在想要是來的是像彩蝶這樣酷酷的女孩子的話，我豈不是就可以左擁右抱，雙手捧花？咕嘿嘿——”

“嗯嗯。”

彩蝶無視曉曉表露在臉上的癡態，隨意附和了兩聲。

“這可是件班級大事，你多給點反應行不行？雖然我知道你就這個樣子，但是你一點期望都沒有的嗎？”

彩蝶又歪了歪頭，有些疑惑道：

“期望？”

曉曉張開雙手，故作聲勢地說道：

“噢，我的達瓦里氏！如果你不去期望，未來就不會到來。你總得做出些改變，這一天天過著白開水一樣的生活，萬一哪天遇上喜歡的人怎么辦？說的極端點，萬一你對轉校生一見鐘情了怎么辦？”

“怎么可能。”

彩蝶不假思索地反駁她。

“我是說極端點，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毫無準備，你總得有點期望，這樣才能做出點改變。比如說，從你的麻花辮雙馬尾開始。我承認這個土氣的造型放在你身上是挺好看的，但是也該是時候改變造型，讓形象煥然一新……”

曉曉仍然在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著，彩蝶又再度進去了左耳進右耳出的狀態。

說來也怪，人緣那么好的曉曉為什么會纏上常年致力于游走在班級邊緣的她呢？彩蝶跟其他人一直保持著適當距離，但是這個女生太難纏了久而久之就只能隨她而去了。明明初中的時候，她倆的關系還沒這么好來著。

曉曉的關心，她不是沒有放在心上。她說的話，其實她也聽進去了一點。她其實心存期望，只是她認為她沒有必要做出什么改變，因為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希望那份期望不要實現。

……

嗡——

大腦一片空白，思想無法跟得上眼前的狀況，寂靜的聲音回蕩在耳里。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身邊吵吵嚷嚷的聲音她都聽不進去。

“都上了一節課了才來，我還以為曉曉的消息是錯的。”

“我就說嘛，曉曉的消息怎么會錯，哎，你可別忘了打的賭啊。”

“切，不是大帥哥。”

“有點狼狽呀，是不是在哪里迷路了？”

站在講臺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那位男生，他的衣服有些亂糟糟的，仔細看白皙的皮膚上沾有些許泥土，順直的黑色頭發里還夾著一片綠葉，但這些都掩蓋不住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目光投射在身上時，有如春日暖陽般沁透人心的溫暖。

即便變化再大，唯獨那雙眼睛她不能忘。

為什么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