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墨跡未全干，陳川將這紙放到矮幾下。

就聽得牛哥喊道：“做完活了，居然回來的這么早？”

陳川的嘴微張，以一種略微迷茫的眼神道：“興許是主事心善，只要讓我做到酉時就能回來。”

牛哥狐疑道：“這些名店向來狗眼看人低，當上主事的，更是臉厚心黑，怎么到了你這就改了性子？”

陳川撓了撓頭，一本正經的說：“也許是改信了佛，為了來生不托生畜生，所以就這想多做些善事，積點陰德。”

“也不知道你從哪里聽來的，什么陰德、托生什么的，在外面可不要亂說。”

牛哥往陳川身后看了眼，就看見那兩本書和筆墨紙硯，問道：“這些是哪里來的？”

陳川道：“書是一位名為方坤泰的書肆主人送的，筆墨之類的是我自個買的，主事主動給俺預支了半月薪水，俺就花了半兩銀子將這置辦了?！?

牛哥從陳川身旁一閃，將陳川寫的字拿起來，有些心疼的說道：“其實可以用錐畫沙，先將字形學了，再上手也不遲。這可都是錢呢！”

陳川又閃到他的身前，擋住那個壓著紙張的矮幾。

“牛哥說的是，以后俺就先拿樹枝畫畫沙，先學學字形?！?

牛哥小心翼翼將紙放下，輕拍陳川的肩膀道：“這主事看來人真不錯，可憐你傷殘，想法設法的照顧你，你可不要辜負他的美意，要記著人家的好。”

陳川道：“牛哥說的是，俺記住了?！?

說著，又將腳往矮幾邊移了一移。

牛哥見他始終圍著矮幾走來走去，問道：“你這躲躲閃閃，都擋著些什么，不讓俺看?！?

陳川忙道：“哪里有什么，就只是一張紙而已?！?

牛哥哼道：“剛學寫字，又有幾個寫的好的，你怕什么，你牛哥又不是外人！”

他越過陳川，將矮幾掀了起來，就見到一張有些泛黃的紙，彎彎扭扭寫著字。

牛哥將紙捧了起來，端詳許久，目光呆滯。

陳川心中焦急，又不好上去將紙奪下。

“牛哥，這是我從書上抄下來，可能抄錯了幾個字……”

牛哥將紙放下，道：“就算抄沒抄錯，俺也不知道，俺又不識字?！?

“就是這字，就算我這個不識字的也看得出，也忒丑。”

“這樣吧，要不麻煩范夫子去幫你看看。”

“別！”陳川道：“明日我會親自拜訪范夫子，請他教我執筆、識字，若是讓他看到我寫字寫成這個樣子，說不定就不愿意教我了！”

他心道這時候范夫子正犯著羊癲瘋呢，要是湊上錢去，將我指認了，可就不得了了。

而且這文章仿寫的又很成問題，說不定遭致口誅筆伐。

牛哥重重點了下頭：“你既然心里有數，俺也不勸你了。你隨我出來一下，我給你看一下東西。”

說著，率先進了院子，陳川也緊隨其后。

他見著一柄斧子豎在那里，靠在墻上，斧柄粗似成年男子的小腿，斧頭大若臉盆，斧柄鋒銳，不時放出寒光。

牛哥指著那斧子道：“俺那次與那只惡犬爭斗，原本引以為豪的變身，居然在它面前不堪一擊?！?

“這些天除了入等之外，就一直在琢磨此事，到底應該如何打敗這些妖魔，俺也不能老是收拾一下小妖。如果這樣下去，可能一輩子都入不了等?！?

“俺回想到九等驅魔士變身的場景，有的用妖身——那都是些將妖身能力開發的很強的驅魔士，不像俺老牛一般，只會傻乎乎的往前沖?！?

“有的用半妖之身——這狀態用的人最多，力量比變身之前強不少，還能使用兵器?！?

“并且還能養出來氣血。”

“對了，你還不知道什么叫氣血吧！具體的說法俺也不清楚，只知道能夠增強體魄、療傷，氣血旺了，就能克制這些小妖，還能將兵器發揮出超凡的力量！”

“俺聽說還有不少武技、神通，都是要消耗氣血，這可比傻乎乎的使力氣強多了！”

陳川詫異的看著牛哥……他不是詫異氣血居然有這么多用途，在這之前，他以為這種事情，只有自己不知道。

“孕育氣血，除了靠活動筋骨之外，就只有服食天材地寶一條路。那天材地寶，又豈是好拿的，就算最差的血果也得一百兩銀子一顆。”

“單純的操練筋骨，孕育的氣血十分有限。所有就有了專門的鍛煉法門。若是在若城通過妖魔試，并且選擇進入妖魔司的話，就能獲得一本名為‘泥潭演武’的功法。”

“那‘泥潭演武’禁止外傳，俺得不到，但是次一定的功法還是有辦法得來的。”

陳川這才咂摸出意思來，“牛哥這是買到鍛煉氣血的功法了？”

牛哥憨厚一笑，拿出一本用布帛包著的書，道：“這本書名叫‘培元演武’雖然比之‘泥潭演武’要差不少，但對于我們這些沒有妖仙面具的人夠用了！”

“若是你能養出來氣血，腿也會好起來的！”

陳川問道：“這培元演武價值不菲吧！”

說到這話，牛哥就低下了頭。

“好說歹說，才用一百兩銀子買些，我這些年存的錢都折在上面了?！?

“沒關系，只要將氣血養起來，這些錢都能賺得回來！”

“就是練習培元演武，飯量會大增，恐怕支持不起……”

陳川微笑道：“主事預支給我的銀兩現在還有不少，牛哥可以先拿去買些吃的，將氣血養起來?！?

“至于我??！現在沒有憑物，恐怕練不成這‘培元演武’了?！?

提到這，牛哥恍然大悟，嘆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可是那些銀子，你不是還得開蒙，買紙筆……”

陳川道：“不打緊，如果是拜師的話，我就提兩吊咸豬肉就可，這些我已預留出來?！?

“這樣吧，牛哥先拿五兩，給咱倆改善一下伙食。多買點肉，也不用天天吃那干硬的面餅，難嚼的根莖了！”

牛哥面露難色：“這樣真的好嗎？”

陳川佯怒道：“牛哥收留我，供我飯食的時候，可沒有問過我‘這樣好不好’，我既然可以心安理得的住在牛哥家，毫不忌諱的吃牛哥家的飯菜，就是把你當作我的至親兄弟一般，既然是兄弟，何必在這里拖拖拉拉，猶猶豫豫。”

陳川將藏起來的銀子找了出來，分了一多半，堆到牛哥面前，道：“若是你不收的話，我也無顏待著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