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沒有太陽，也沒有云。腳下除了浮島，也只是一片無垠的黑暗。

“又一個夢？”

不過雖然是夢，夢里的東西似乎是可以繼承的，飛劍、旗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陳川默默想道：“先在夢里耍耍，也能過過癮。”

陳川將飛劍捏在手中，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他試著用意識操控，飛劍卻一直無動于衷，沒有任何反應。

“飛劍……好像需要祭練才能驅使，書上不都這么寫的嗎？”

可又該怎么祭練呢？

法力？靈力？神念？

這些東西他沒有。

他唯一擁有的，就是師傅提到，其名曰靈性的東西。

可之前灌注靈性的時候，都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通過刻刀實現的。

至于主動灌注靈性，這種事情，他還從未做過。

“那就試著把注意力將投入進去?！?

陳川緊盯著飛劍，像是要把它的所有細節，全都記住。

不知為何，從他目光投入到劍上之后，那劍的在他眼中越來越大，直到后來，幾乎塞住了他的眼睛。

那是有如鐵幕一樣的東西，密不通風，遮住了所有光亮。

他腳下的浮島迅速縮小，上面的草坪也迅速枯萎，光芒漸漸暗淡，幾乎被黑暗吞噬。

唯獨那根小小的三角旗，抵住了風波，靜靜躺在那里。

由于金甲大將的話語太過謙卑，陳川就真以為這‘飛劍’只是一個供小輩玩耍的小玩意。

陳川沒有想到，他正式開始孕育靈氣，才不過兩天時間，并不能支撐他完成祭練。

就在陳川危如累卵的時候，劉師傅又一次懷疑起了人生。

“靈性怎得下降的這般快？

“兩次入夢，兩次出現這樣的幺蛾子。難道我真的選錯了人？”

白發干草一樣，一撮撮落下，劉師傅臉色又白了一分，他長嘆一聲：“都是報應！”

他從懷中，拿出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黑色絹布，一下一下解開，解到最后，露出一枚赤紅色的丹丸。

這丹丸在黑暗中顯得分外明顯，沒有光，它本身就是光。那紅色像洶涌的巖漿，又像滾燙的血。

劉師傅的手不停顫抖著，他將丹丸夾在手中，扒開陳川的下巴，填了進去。

睡夢中，陳川的嘴蠕動了一下，將丹丸吞了下去。

那丹丸進入陳川的嘴里之后，一直發著紅光。這光，順著食道下咽的時候，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下落到腹中之后，紅光開始擴散，一波一波涌到身體的各個角落，每一個毛孔都透出光來。

在夢中的陳川，突然發現，黑暗中燃起一道火光。

那火光，鐵片也阻擋不住，陳川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將火光握在手中。

“哈?！?

淡淡的燒灼感，刺痛了他的手掌，只痛了一下，就完全適應，帶來源源不斷的溫暖。

有這生力軍相助，陳川終于堅持下的，他趕忙將注意，從飛劍處移開。

這才發現，腳下的浮島已經變回最初的大小，這甚至比之前還要小一些。

意識中出現了一只白色猴子的影像，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無論是劍還是浮島，都消失在他視野里。

“祭練是失敗了嗎？”

他默默想道。

好像也并不失敗，他雖沒有完成祭練，但也和飛劍建立了一絲聯系。

正因為有這么一絲聯系，他才在感受到那柄飛劍到底是多么強大的器具……不，這飛劍并不能簡單稱做器具，它除了沒有意識之外，洶涌滂湃的生命能量，可以超越任何動物。沉默而冰冷的劍體之下，是勝過千年古樹的旺盛活力。

陳川建立的那一絲聯系，好似坐在火山口上，時刻被火焰燃燒著。

但和火山不同，灼燒的痛感之下，又有淡淡的溫暖，兩種感覺詭異的并存著。好似血肉撕裂之后，長出了嫩肉，砍斷的木樁上，嫩芽破繭而出。

陳川咂摸了一下這種感受之后，就被白猿吸了進去。

在外面的劉師傅，也終于放了一下心。

“只能希望能夠白猿夢境能夠彌補一下靈性的虧空了?！?

他的手貼在陳川的額頭上，觀察著陳川的動靜。

陳川已經順利進入‘白猿夢境’，跟隨著白猿進了那片竹林。

他終于見到了青衫人的臉。

那是一張并沒什么特別的臉，即使有著華貴衣服的襯托，也沒有半點雍容的樣子。

他給人的感覺像一縷清風，又似一片竹葉，倒和這竹林相配的很。

為了將小猴子買下，青衫人出來二十兩銀子。沉甸甸的銀子裝到了竹筐，墜了一下，賣猴的漢子帶著喜色，趕忙下了山，

青衫解開猴子的束縛之后，給它提供了第一頓飯。

那是兩個桃子和一根香蕉。

小猴子帶著警惕，先是吃了一個桃子，又吃了一根香蕉，確認能吃之后，狼吞虎咽將果子全部吃下。吃完之后，就躲到角落里一動不動，顯是嚇破了膽。

青衫人沒有半點著急，他耐心地一步一步接近猴子。

經過了十多天接觸之后，小猴子終于產生了一絲信任，他開始模仿青衫人行動。

青衫人動作他就跟著打坐，青衫人舞劍，他就拿起樹枝跟著舞劍，青衫人練拳，他也跟著出拳。

以猴子的身體，做出拳法的把式，打出沖拳，讓人感覺分外滑稽。

在飲食居住的過程中，小猴子對青衫人越發信任。即使青衫人用手撫摸它的頭，也不會齜牙咧嘴，只掙扎了一會，就安靜下來。

在青衫人與猴子相處半年以后，青衫人鄭重其事的對它說了一通奇怪的話，這些話它雖然并不能理解，但它好像繞過了語言，領會了背后的意思。

“你雖是一只猴子，但看你平日里慕道的樣子，竟勝過常人。你有幸來到我這，想來是與吾道有緣，若你想要修道，就在地上扣三個頭，我就破例收你為弟子?！?

猴子只楞了片刻，福至心靈，規規矩矩給青衫人磕了三個頭。

青衫人微微一笑，手中出現了一本書。

其名曰：舍身錄。

自那日之后，青衫人就傳授猴子舍身經，它也終于明白青衫人平日里那些奇怪的舉動，其實并不奇怪。

舞劍、練拳，是舍身錄的外功，打坐是舍身錄的內功。

這功法奇怪的很，明明名為‘舍身錄’，有關于修身、練武的部分又遠遠多于內功。

渴飲溪泉，餓食瓜果，隨著舍身錄的修為越來越高，猴子的氣血一日一日強盛起來。

在其中夢境中感受的陳川，莫名感覺，猴子氣血增強之時，他的氣血也跟著強了那么一絲。

猴子打坐修行的時候，增強的靈性，也會有一絲流入他的意識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