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巗闔中臧有“者” 何謂?
- 璃月行游記:上
- 作家l5t3nC
- 3960字
- 2022-03-14 15:47:07
群星飛逝,星象奇觀離她不遠,如果她愿意,可以一直留守在此對空彈琴。
沒有別的去處,一片平地走遠了,是沒有魚兒的夜空。泛泛波瀾的鏡子上,照的出她的尊容。這是一份愁苦迷茫的面紗。
滿腔志士何處訴情?
這里比群玉閣來說差別不大,都是躲在虛空中對現實生活的璃月百姓指手畫腳的凄涼地。但那座閨閣至少還有人煙活動的氣息,現在這里,連最親密的志同道合之友也發現不了,刻晴云游天境的高度無法企及此處。一起被卷入這個地方的另外三名少女也不知怎樣了……一個人孤獨坐在樹樁折斷的矮凳前,彈奏無魂的古箏,誰又能聽見呢……
凝光幾次拂動弦面,第一音該從何方起?
沒有思路和故事做鋪墊的器樂,彈聲比汗臭還磨人心弦。
『那么我給你開個頭。』
「誰?!」
趁凝光東張西望揪出聲音源頭時,古箏被按壓住的那側弦絲晃動了一下。
即刻——沉悶憋屈的符號敲打了下凝光的神經。
「又是你!好玩嗎?!既沒溝通的意愿也無磋商的談判條件,全以自視甚高的獨斷妄為衡量尺度、下三濫!」
『你在罵誰呢?』
「當然是那個躲在暗處的鼠輩!」
『呵呵呵呵~』
天實被逗樂的開懷捧腹。
凝光蹙眉低壓瞼與弓骨,一嘴飄葉的氣煞口型呼之欲出。
白白浪費了這一張明鏡止水飛雁過的自然化傾城臉型。
『一個連暗中老鼠都揪不出的口舌之流,難道不給人貽笑大方?你還真是傲慢呢~』
「傲慢?哼——這是躲在別人背后指戳人脊梁的山野農婦愛干的吧~你今天的農活做完了嗎?璃月的貨幣兌值可沒想象的那么簡單。不學無術恐怕連字都不識,到頭來自食惡果。」
『激我也沒用~惡果自食的你,難道不覺得這味道與眾不同嗎?~』
聲音傳遞的方向千奇百怪,本想用手中的鈍器砸過去看看對方的反應,但空無一物的環境下只有這一把古箏,說不定代表其它的含義。隨性破壞實在太可惜。
可站在別人神經叢內像鬼一樣瘋狂拉二胡的聲線,實在是厭惡的很!
「你是來干什么的,既然沒事可以滾了!少來褻瀆別人的心境。」
『是嗎——你這樣看我的話那還真沒辦法,再見~』
「等等——!」
凝光實在憋不住被戲耍的怒火,雙手拍下弦面立桿而起。
「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來戲弄你的。滿意了?』
「!」
但此刻不是感性出來鬧事的時候。
理智告訴凝光此人無事不登三寶殿,特別把自己封印在這種具有實感空間的人,不說其壓倒性的能力是否超越了“原神”、但絕不可能無端來找自己,并隔絕離開此地的渠道。尋開心什么的……那只能算對方性格缺陷,和這樣以她人為樂趣滿足口腹之欲的人對刺,簡直白癡的不得了。
凝光放低姿態。
對方一定掌握什么關鍵情報,而挑逗只是一種手段——是一種可能對自身施政的某些政策不滿?不對,現在言之過早。
如果排除普遍可能的話,剩下的只有特殊情況。
『拜拜~愿你的琴聲能感動這片大海替你送來一艘空船。』
凝光扔下了一句話試水。
「“大契約”。」
凝光冷靜坐下,開始以唱曲的方式引起對方回眸。
弦聲波動,海域的星光一波一波上岸、又一浪一浪的被拖回去。
嘹吟的思緒里,一頁一頁輪替的古老黃頁,曾寫下這樣一段段還有幾多人能為此愁眉的故事。
彈指觸摸探底間,俯首畫孤浮萍滟。
有關“古璃月”的“地上地下”契約告一段落。
眼明暮暮,淚水到底為誰而流?
心緒中卻有一種沖動的情感,不是為誰感動替誰站出來打抱不平,而是想給當事人一個耳光。
「……這樣的人。這樣最后成為神的人,他到底在為誰而活……」
回答她的聲音這樣反問。
『你的話,換做是你的話,你該怎么做?』
凝光回頭速答。
「殺!」
『誰?』
「所有妨礙璃月地上百姓的妖魔鬼怪!」
天實接著問。
『你知道。因為大契約出現漏洞,所以地下的鬼才有縫隙可鉆。』
「不對!」
『哪里不對。』
凝光直言。
「神自有神力所不及之處。」
凝光看著放在古箏上的雙手說道。
「神、鬼、人各有自己才知道的力所不及。但這是兩回事——既然身而為神,就必須履行神才能做的事。將其典范化,流傳后世。同樣身為當時的執政者,他卻沒有以執政的責任擔負起璃月。這本身——是執政的失敗、是身為神的失格。
那個神,是個沒有覺悟的人……」
覺悟。
凝光對自己說的最多的一詞。
『你的意思是,為神者,必須殺盡地下的妖魔,就如一片荒旱的大地,種不出它們生存的莊稼才算有覺悟?』
「不只是神沒有覺悟,你也沒有!」
天實冷眼旁觀地說道。
『說說看。』
「你本身就不該介入這場戰爭。」
『不介入的后果和代價,是你便能承受——這就是你口中的覺悟?』
凝光直立印堂中線沖冠而語。
「沒有這點覺悟何必成神!!」
天實換了種問法。
『那璃月地上的百姓怎么辦,如若沒有大契約,他們戰死于敵人的牙縫,誰問過他們是否情愿?』
「這就是戰爭。你試問過自己,如果哪天任由地上地下發動不退一兵一卒的消耗戰,誰會勝利?」
『啊、這個我可以回答你。』
但接下去的答案令凝光大吃一驚。
『他們戰爭的開端是爭奪“無光石”,但只要無光石繼續旋轉,那么生命便永無休止的誕生、死亡。如一張反反復復放映的片段,持續之后再持續。沒有結束沒有答案,有的僅是真實且具有鮮艷程度的剝奪、踐踏、犧牲、強暴、肉飛骨碎,周而復始、致使往復。』
這是怎樣的場景啊……沒有退路的凝光即便不去想,也必須意識到那個根本性的答案。
即“無光石”引流的力量,來自于“天地晷”。而這座記錄刻畫全方面真切的裝置本身的世界觀,并不由外界做決定。
換言之——這里的世界不管怎么發展、壯大、毀滅、撕裂、廢墟成沙海。只要大世界的進程不封頂,那么這個小世界就有起死回生的決定性希望。
因此答案很明晰了。
『如果你的覺悟是帶有前進希望的意味,那大契約就必定會在某一時段出現。即便是你,也如此。』
「叫我難以接受的不是這里……」
『同感。』
「什么?你在說笑嗎!一個接受改變至今的人,說有同感哈~!那為什么你沒有改變!」
凝光嗤笑對方不值一提的話術。但也并非無理,因為有能力見證契約真實有效性,并按照條例進行對犯規那方的嚴肅處理,是需要實力的。而擁有這樣實力的人,居然說“她也只能看著雙方各派一名代表進行犧牲的游戲”,為了什么——為了這個世界所謂的“安定”。
一個有能力的神之上的存在,喜歡看著地表上爬來爬去的蟲子替她解悶,演繹一出可歌可泣的大悲劇——
這難道不可笑嗎?
但這番擲地有聲詰問很自然的被消弭,如一滴雨落入沙漠。
『要是我說在我的頭頂上,還有天外天、理外理——你難道要追出去責問它們嗎?』
「但你真實存在這里。如果天外天的大人們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我同樣以這些話質問它們!」
『那你不該成為執政者,而是神的信徒。』
「……!你是說璃月的百姓就該被白白犧牲?!」
『所以才說你是個“無能的執政者”。』
「你說什么?!有膽量站出來說一遍!!」
古箏落地,弦絲繃斷。
『怎么?撮到痛處了?哼哼~』
「出來——!!」
天實有何理由出現在這座孤島上,退一步說,哪怕站在她的面前,又能奈何怎樣?凝光自己也承認了,人、鬼、神都有力所不及之處。她也知道世界進程需通過怎樣的一個方式才能傷害最小化的進步。她更加知道弱者對強者施以的憤怒,其實是自身無力的表現……
天實直接點出問題所在。
『你的問題不是自負。』
「少廢話、你敢出來嗎!!」
天實憐憫的說道。
『試問一個整日坐在閣樓中,聽風雨報平安的人,怎能知曉大地上一磚一瓦的遭遇?』
凝光怒吼道。
「我有最親密的摯友!她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還有三名將璃月大小事物處理妥當的兢兢學徒!你有什么——!!」
『我有一份愿意去往大地之上,聆聽花鳥蟲蛇的閑暇。
我還有一本真實記錄人間悲歡離合的忘聞錄。
我更有一顆對弱者和強者各自因他們對無法觸及、束手無策的遭遇而落敗后,感同身受的良知。
我站在他們身旁,用我的行動告訴他們什么才是最珍貴的、又該以何種方式保護它。
如果你連這都要貼以“縱樂嬉戲人間”的話
那你不配站在這個“位置”上
你該回去繼續當個閉門不出的大小姐——因為你是個愛做夢的姑娘。』
東廂室的御案后、寶座下,凝光竭盡氣力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癱向扶手,乏力地墜倒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突然一個重物砸落案臺。
那是在星云圖上被某股力量靜止旋轉釋放能量的“無光石”。
凝光垂色寒目,敗柳容顏地問。
「……什么意思,笑話看的不過癮嗎……」
天實對有氣無力、命乏楚楚的人不感興趣的回答。
『無光石內部留有三條河川,每一條都具有強大的現象級能量。』
「沒興趣。」
天實不理會。
『當你要對想施加碾壓一切力量的人使用前,需說一聲“開”,力量便會流向那個人。』
「……。」
無光石滾在地上。
『但當你想撤回力量時,需說一聲“關”。』
御案被一把翻倒在地。
「滾!」
『最后。你的權限只有三次。』
書冊古籍被丟在當空視作敗品,還有一部分讓它們全部沉入海底吧!反正書本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學到的知識典故只有匍匐在地,冥思苦想、苦苦鉆研謀劃藍圖的每日,反而被那個自詡天外的了不起的家伙嘲弄為“春夢”,和受以無盡羞辱罷了!
到底為了什么才學習這些古老的文化傳統?
到底為了什么才忍耐的去了解這幫枯燥無味的老東西們的故事?!
如果努力的前方是區區一個“破石頭”所能改變的,那奮斗的動力在哪?!
東廂的窗戶大敞,雨水早已蟄伏多時。
但這些都抵擋不住那名孩子決堤垮塌的破口。
不過天實根本不可能放過她。
『對了!臨走前送一件寶物~』
「滾——去死吧!!自視甚高的神上之人——!!!啊!?」
眼前雨線退隱,璃月清晰無比的全貌如上帝之眼那樣的可被觀摩、可被使用。
「誰稀罕!滾……」
凝光閉目,但畫面隨眼珠滾動時而放大、時而展露全景圖。上面行走的人看的一清二楚,避雨的、交戰的、還有閑的沒事做在祭仙臺淋雨秀拳法的……總之,揮之不去的“神之眼”——此刻真真正正降臨在她的眼瞼里。
實打實的上帝之目,同上帝之手,皆在暴亂一氣的孩子手中。
其結果會如何?
凝光氣不打一處來,她抄起手就往落地的一筆尖頭趕
「去找別的傀儡吧、蠢——貨!!」
劍尖的白點觸碰到了什么,那是告別一直以來被使用的命運。
啪嗒——筆尖折斷。
群玉閣停止搖晃。
但還沒完,因為紫色的炫光漸漸消失、昏暗冰冷的海水替她準備好了合身的靈柩。
那人是?
「刻晴——!!!!」
『寶座上的神之人啊,是你的話想怎樣——』
「開!!!」
『哼哼~率直的好孩子。』
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