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好，我叫樸雨霏。”眼前的女孩微笑著介紹道。

這個對話楊否熟悉，他在語言課上學習過，于是立馬回道：“你好，我叫楊否。”

這時楊否才發現他和眼前的這個女孩就在這節語言課上，而現在正好是張老師讓他們互動的環節。而這個叫樸雨霏的女孩就坐在他旁邊，她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兩個眼珠子像兩顆黑色的玻璃球，黑中透著白色的光澤，她的臉圓，但又不是特別圓，他形容不上來那是種什么樣的形狀，反正看著特別舒服……哦，對了，他之前見過一個女孩，跟她的臉蛋一樣圓……突然，他意識到了什么，朝前方偏左的位置看去：在那里，有一個令他著迷但無法靠近的女孩，她就長這幅模樣。還沒等他看清楚，又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再次看向了樸雨霏。那女孩的頭發是齊頸短發，樸雨霏的頭發也是齊頸短發，這下他更加確定，于是驚訝地問道：“你是她？”

樸雨霏抿著嘴微笑著不說話。

她的樣子著實太好看了，已經讓楊否完全沉迷。他在心里竊喜著：竟然有這么漂亮的女孩坐在自己旁邊。

“楊否！”不知道什么時候，張老師已經站在了他座位的旁邊，楊否被嚇了一跳，立馬坐正。

正準備絕望地迎接張老師的懲罰時，張老師突然鄭重地說道：“你要帶著她離開這里，就現在，快點！”

楊否一瞬間意識到情況十分危急，教室里全是要抓他和樸雨霏的人，他拉起樸雨霏的手站起來往教室外跑去。好在教室門就在他身后，他一個轉身就跑了出去。他們成功脫離了險境，但是他還不能停下來，因為現在他們趕緊去一個地方。“繼續跑，不要停。”他一邊跑一邊對身后的樸雨霏說道，就在這時他發現他拉著人并不是樸雨霏，而是田小元。但他并沒有停下來，一邊在心里困惑著一邊繼續往前跑。慢慢地他覺得事情不對，開始有些抗拒，想停下來檢查清楚。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他們要到的目的地，那是一個院子，他們只有進到院子里才能安全，于是他心想：先跑吧，等進到院子里后再了解清楚。

因為發現不是樸雨霏，所以失望的感覺在此時其實已經開始他的心里蔓延開了。等他跑進了院子里，立馬松開了田小元的手，剛轉身想問他怎么回事，就發現那人不是田小元，而是尋。尋，院子，進到院子里才安全……恍然間，他像是又明白了什么，朝四周環視了一下。果然，這就是先前他跟尋躲避方形黑影時的安全屋。

“怎么會在這里？”楊否疑惑地問尋。

尋沒有說話，但是身后有人回答了他：“因為我找你。”

楊否驚厥扭頭，看到一個扎著螺旋馬尾的女人，模樣也是非常好看。他感到好奇，問道：“你是誰？”

螺旋馬尾的女人拿出一個黑黑的眼鏡搭在額頭上方。

楊否感覺這種打扮稍微有點熟悉，緊接著他覺得這副面孔也有些熟悉。盯著她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她是好長時間之前，他跟尋在馬路上碰到的坐在紅色汽車里的那個女人。

“你是那個人……”楊否恍然大悟道。

“嗯。”女人回答。

楊否從這種回想成功的樂趣中回過神來，問道：“你找我干什么？”

螺旋馬尾女人說道：“尋不見了，你幫我去找他……”

楊否納悶道：“‘尋不見了’是什么意思？是又不見了，還是之前已經發生過的事。”正思索時，女人消失不見，但是場景還在。

楊否意識到這里是場景位面，于是開始找出口。他的身后，無論是尋、田小元還是樸雨霏，他們都不見了，只留下一道門。

楊否下意識地走向那道門，邊走邊思考著剛才螺旋馬尾女人說的話。他打開那道門，外面是一片黃土山地，他走了出去。因為是在幻象里面，他覺得螺旋馬尾女人的話并不是真的，甚至連她本人也都不是真的。可是他隱隱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就是說不上來。

他環視著四周，了解到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山頂。與此同時，他看到了夢境中心塔，在另一個方向的遠處有一股顯眼的奇怪的白色煙氣在飄動。這股煙氣，包括眼前的這個場景他都看著有些眼熟，仔細一回想，發現之所以眼熟是因為這個場景跟先前尋變小他帶著他去找尋在器時的場景很像。那股白色煙氣所在的方向就是尋在器所在的方向。

“尋在器！”他想起來守夢前兩天找他讓他幫忙找尋在器的事，后知后覺地驚呼道。扭頭二話不說就開始找下山的路，準備去白煙所在的方向。

2

白煙的地方是一片河灘，河灘已經干枯，只剩下皴裂的河床。白煙在這里消散，具體的位置還需要楊否自己仔細尋找。然而，他還沒有發現尋在器可能存在的跡象就先看到了尋。他蹲在河床邊上的泥沙灘上，正用瓦片挖著腳下的泥沙。

楊否疑惑地朝他走去，在離他有十來米遠的地方，他察覺到了楊否，扭頭看向他。

楊否正要跟他說話，突然一陣風吹來，掀起了他身后的披風，楊否的眼睛也在這時候被沙土迷住。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他緩和過來，尋已經消失不見。他愣在原地，搞不明白眼前的情況，心里煩躁地疑惑道：“這是怎么回事？尋為什么不跟他說話就走了？”

尋剛才蹲著的地方多了一個大坑，楊否猜測他也是來找尋在器的，可能他已經知道尋在器就在這個位置，把它挖出來拿走了。

“那我還找不找呢……”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決定去夢境中心塔找尋。

夢境中心塔的位置依舊可見，他朝它的方向徑直走去。走過河灘，經過一片不算深的小樹林，再繞過一片長滿花草的荒地，楊否就到了夢境中心塔下面的房屋區。他一步步朝夢境中心塔的塔門走去，塔門在塔底的另一個方向，他必須繞著塔底走一小段。走到門前，楊否發現門是關著的。他推了推門，門紋絲未動。

“你找誰？”有人問道。

他轉身看向那人，那是一個跟爺爺長得比較像的老人，但是比爺爺眼睛小，而且胡子有點多。他回道：“我找尋。”

那人看著他不說話，似乎在等什么，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便問：“找尋什么？”

楊否一想這人可能不知道他叫尋，于是改口回答道：“我找夢境管理者。”

那人著急地說道：“他不見了，我們也在找他。”

“啊？”楊否詫異道，“他去哪兒了？”

那人搖頭道：“不知道，他已經消失好多天。”

“好多天？”楊否更加感到奇怪，“我上次在夢里還見過他，怎么就消失好幾天，而且，剛剛在河灘里也看到了他。”

“河灘？”那人也詫異了起來，然后跑進了身后的房屋群里。

沒多久，幾個人就聚集到了空地上，其中就有剛才那人。那人對他們說了幾句話，就朝楊否這邊走來。“我們要去河灘那里找，你能給我們帶路嗎？”那人問楊否。

“他已經不見了。”楊否回答。

“應該沒走多遠，你能帶我們去嗎？”那人說道。

楊否難為情地回道：“他真的不見了，刮了一陣風，突然就不見了，不是靠走的。”

“怎么會突然就不見了呢？難道是咒術嗎？現在不是禁咒了嗎？”那人疑惑道。

“咒術？禁咒？”楊否在心里疑惑道，“難道這就是我不能傳送的原因嗎？怪不得……”隨即，他問那人：“為什么要禁咒啊？”

那人回答：“因為我們要模擬現實世界的法則進行發展，不然不好制定規則。”

楊否突然想到一個時間比較久的問題，趁機問道：“你們是……人嗎？”

那人愣了愣，回答：“如果按照現實世界的法則來說，是人，但其實我們的本質是夢靈，只不過被法則給固化了。”

像是有什么問題，在楊否的腦海里激起了某種共情，他問道：“你們愿意這樣嗎？”

那人思考了起來，與此同時，楊否發現他的身體在若隱若現地在夢靈原本的形態和眼下的模樣之間切換著。

“都行，以前的我們太單調了，根本不知道世界這么多彩和熱鬧，但同時現在的我們也沒有以前那么自由，一物換一物，所以，都行。”那人回答。

聽到他這么說，楊否難以承受的共情得到了緩解。

“那現在我們去哪兒找？”那人問楊否。

楊否回過神來，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得想辦法再回到場景里，去問問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那人問道。

“一個長著螺旋馬尾辮的漂亮女人。”楊否目光深邃地看著遠方，好像此刻的他根本不是那個只有六歲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