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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新認知的感情(上)

第一次的XZ之旅,除了幾個新認識的天南海北小伙伴,薛和最滿意的就是暴瘦八斤這件事了,畢竟作為一個半懶癌晚期,運動她又一直堅持不下來,良好飲食和作息規律也不太能辦得到,所以在思考什么時候再去一趟的時候,接到的小艾的“追魂奪命call”。

“你沒事吧,我都以為你是準備去那邊了此殘生了...那我豈不是連尸骨都找不到,我這個身體又不能年年去趟XZ祭拜...”

“............”

小艾還是不了解她,怎么可能真的會為了一個男人沖動,畢竟在她嘴里,林又不帥也不是很高。本質上不符合她審美的一個人。薛和對林的沉迷,本質就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

薛和是個顏狗,中意一笑一口小白牙,手好看,性格像小太陽那種就更好了,大概沉迷于林的幾塊腹肌,讓她這么多年都忘懷不了。

薛和總結過,追她其實很簡單,溫水煮青蛙,她渴望緩慢滲透的,安全的依戀。

到最后想要擺脫發現游不出來了,但是很多人辦不到溫水這個步驟,現在快餐式的感情這么多,哪有時間陪你滲透感情。

她確實記不清楚,到底是怎樣認識的林,能回憶起的大概就是她工作的第一年,下班回到住的地方,翻手機通訊錄的時候,翻到了林的聯系方式。

這是誰?為什么沒印象。要不要刪除,萬一是熟悉她的人刪除會不會很尬。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總歸會有些孤單吧,所以她問:

“你是誰?就...怎么在我的通訊錄里?”

“林。”

“啊...”

“你還記得***嗎,那是我弟弟。”

“啊,那,那我們算是老鄉了。”

故事就不應該開始,一開始,就錯了,所以步步都是錯。你也可以認為,一張小白紙的薛和,壓根沒有經歷過感情,也或許,當初她也壓根沒有想到后面這人會糾糾結結這么多年。

那時候的薛和,剛剛跟家里鄭重其事宣告,她不會過一眼望到頭的人生,也不會為了他們放棄自己。

轉眼就遇到工資不發,飯都吃不起的窘境,全身上下翻遍只有幾塊錢。

那時候出差的地方在青島,休息的時候從早上躺到中午,她又腦子壞掉的出門花2塊錢坐公交到了海水浴場

剩下的錢,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她坐在海邊,看著大海,發呆,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她形成了發瘋就去看風景的怪癖。

想接下來要怎么辦,跟家里人說?不,不行,說好的自己闖蕩,被知道那豈不是立馬就打包行李回家了,而且,性格這種東西,也不想讓家里知道她居然能慘到兜里沒錢。

繼續坐在岸邊發呆,一直發呆,發呆到旁邊釣螃蟹的大爺以為她是不是睡著了,還是想跳海,于是手里拿著小棍子走到薛和旁邊:

“小姑娘,你坐一下午了,你沒事吧,大爺跟你講啊...沒有什么事是想不開的,小小年紀可不要想著跳海啊,死狀很恐怖的......”

“大爺...我就是在這里看看風景。”

“哪有這么青春年少的小姑娘一臉便秘要哭出來的看風景...”

“.........大爺,您忙您的好嗎...”

“噯。”

“要不,大爺教你釣螃蟹?可好玩了。”

“大爺...你下的螃蟹籠子不去看看嗎,當心被別人卷走。”

“哎呦,那不行,小姑娘我跟你說啊,我可一直看著你啊,有什么事不行大爺給你打110啊。”

大爺走遠以后,薛和遠遠看著大爺的小棍子攪動著渾濁的海水,螃蟹在籠子里徒勞地抓撓。薛和覺得自己就是那只螃蟹,被生活的困境困在無形的籠中,拼命揮舞著無力的鉗子。

薛和想如果真的跟大爺學學釣螃蟹,飯是不是就有著落了,攥著手里的鋼蹦,正面就借錢,反面就給家里打電話。

一,二,三...

沒扔出去,薛和開始翻通訊錄,能跟誰借點錢呢,又難為情又羞愧,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跟誰說,開不出口,臉憋的紅紅的,還是找了幾個朋友...結果當然是,沒借到.....最后翻到了林的聯系方式。

打,還是不打,這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了,薛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出的那通電話。

“喂?”“.......”

“喂?”“你忙著沒.....我是想...”

“你說什么,聽不清”

“我....那個....就是....我”

“你不說我掛了。”

“等等等等,你別掛,我就是想問,我能跟你借1000塊錢嗎,發工資我一定還你,真的,我準時發工資的,我發完工資,我...”

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薛和這輩子可能最討厭自己的一點就是,什么都還沒說,眼淚就下來了,跟不要錢一樣,情緒一激動就開始掉眼淚,忍不住那種,開心掉眼淚,委屈掉眼淚,跟人吵架都吵不過的點在于還沒發揮,人已經哭了。

重點是,她轉了一圈能想到的人,居然是這段時間才因為她的一句“你是誰”才半熟悉起來的林,怎么就能混成這樣。

這也是很久之后,認識的小朋友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跟薛和說,“姐,能不能跟你借點生活費,我一個月一個月還,一定會還”

薛和會借,是因為她也這樣窘迫過,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我就是我發了工資,肯定會還你..我...”

“1000夠嗎?”

“什么?”

“我問你1000夠不夠。”

“你怎么不怕我騙你呢。”

“騙就騙吧,大不了不還。”

林告訴她,轉賬肯定是轉不了,他一會跟上頭去請了假,然后找個郵局,讓薛和也就近找個郵局。

“找,找郵局干嘛?”

“帶身份證了吧,我只能給你郵政匯款,你后面再還我的時候再說。”

薛和起身,跟釣螃蟹的大爺打了聲招呼順便問了一下附近最近的郵政。等從郵政出來,手里握著錢的薛和,還有點懵,就這就借到錢了?

這不僅是金錢的救助,更是薛和精神上的第一次被“托住”,在原生家庭之外,第一次有人在她墜落時伸出了手。這種雪中送炭的恩情,被初入社會、情感匱乏的薛和誤植為愛情的萌芽,成為所有執念的起點。

這場漫長的單戀,對象是林,但戰場在薛和自己的心里。是她的幻想、投射、不甘和對自我價值的求證,支撐著這場獨角戲。

如果林知道薛和是因為這件事對他好感度開始逐步積累,他可能當時就應該掛斷她電話,讓她自生自滅才好。

于是整半個月,薛和每天聊天都是,你等我發工資,發了工資我第一時間還你錢,林可能是被煩的不行,你不還都行,你不要這樣子每天都重復了,太可怕了...

于是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發了工資還了帳,她真的很輕松,原來無債一身輕的感覺這么好。

兩個人那段時間一直都在用古老的電話或者QQ,后面有了微信,兩個人還是喜歡小企鵝聊天。

薛和跟他說家里的事,說工作的事,她表達能力總是能把對方說的啼笑皆非。偶爾林也會跟她講一些他的事,從軍校畢業,到現在啊,后面可能就退役回老家了等等。

林說,其實挺佩服你的,我就永遠在一個地方,同樣的風景。

薛和告訴他,沒事,你看我居無定所,工作就是出差,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眼睛,我去的任何一個地方我都會跟你講,這樣就當你也能看到。

我可以當你的眼睛,我會看到,就是你也看到了。

好。

自此一個旅游大魔王產生。

一直到XZ的行程結束,她刪除了所有,其實這么多年,她也賺了,畢竟山川盆地,江河湖海,也是她薛和一步一個腳印,一段段的經歷,也算是林給她的一份額外禮物。

薛和身邊的朋友都說這貨不就是中央空調,曖昧了你這么多年,說沒就沒。真的不喜歡就一刀兩斷的徹底斷了你的念想,這樣也太過分了,尤其是小魚,恨鐵不成鋼

“可是你要多久才能喜歡上另一個人啊”

其實不是的,時間過去了那么久,很多記憶也都混淆了,她也不知道林是怎么一點一滴滲透進她的生活。

可能林也在想,怎么就碰到了這么執著的一個鬼。

薛和打過直球,直白的去講喜歡林這件事,應該是有的吧,她的印象里第一次林拒絕了她,我只是把你當妹妹。

薛和不氣餒,反正大家都單身,于是又回到原地,林告訴她,我比你大很多,所以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樣,等到你到了我的年紀,你就不會這樣了,生活,是現實的。

她一直記得現實這兩字,她努力追向對方,所以在林官宣緣來是你的時候,她哭的像一個瘋子,好不錯的緣來,真不錯的緣,我不是白月光,也不是朱砂痣,就是一個現實的過客而已。

到后來,朋友買了房,高興的大家喝到斷片的那次,醒來之后,朋友指著她的額頭:

“薛和,你昨天喝多了撒酒瘋你知道嗎?”

“我...我就沒喝過這么多酒..所以我是打人了還是砸你屋子了?”

都沒有,朋友心疼的說“我昨天照顧你到半夜,我真的很想罵你的家人,總有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有就是林,這個林到底有多神奇,讓你喝多了神志不清了除了家里還記得他。林,真的這么值得你喜歡?你不要到最后人格都沒有了,薛和,你想清楚,這個男人,值得你這樣嗎?

薛和內心閃過一個念頭:“或許…是因為他給過的那點‘穩定’?像暴風雨里一根看似牢固的浮木,即使知道它終會漂走,也忍不住想死死抱住。畢竟,她家的地基,從來都是搖晃的。”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歡上了這個男人。誰知道呢,也許是薛和變態的家庭,扭曲的親戚,又也許是沒辦法,她一出社會就碰到了這個男人。

就在反反復復繼續說還是不說。不說,萬一他被我感動呢,說,又害怕,害怕自己再去告白朋友都沒得做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朋友說:

“你這樣是不行的,對你不好,對他也不好,來我家,我給你準備幾瓶酒,你喝多了,酒壯慫人膽,不管怎么樣,必須說明白。”

薛和就是喝多了也知道,不能隨便給在部隊的他打電話,所以你來我往的文字中,也忘記的中間他們兩個到底說了些什么,

只記得她就像是逼宮一樣發了一句“我和你現在到底是什么關系啊你跟我講明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要不你刪除我吧要不你給我一個說法!”

“好。”

?????

薛和瞬間感覺,流醒了,福靈心至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打了一句謝謝,只不過這句謝謝沒有發出去,因為看到了一個紅色感嘆號,您已不是對方的好友。

屏幕上那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像一記無聲的耳光,又像心口驟然被剜掉一塊肉后留下的、汩汩冒血的空洞。

你刪除我,我也刪除你,她麻溜的打開微信,也刪除了林。手指‘麻溜’地在屏幕上點擊刪除,快得帶起一陣虛影,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冰涼,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如果事情到這里就好了,薛和剩下的幾個月一直都是渾渾噩噩。

這些事,也不想被家里知道,所以一直到現在,她的爸爸媽媽還是覺得,是他們的分開,加上家庭的不幸,讓她一直沒辦法面對戀愛,面對婚姻。

薛和稱:

這是一段沉迷自我“無疾而終”的單方面明戀。

其實

故事發展到這里,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但是天意不讓這個故事就此Happy ending。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林看世界的眼睛。現在才明白,她不過是把自己困在了名為‘林’的瞭望塔里,錯把囚禁當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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