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啟生把林易、徐雪菲從倉庫帶出來。

“杜伯伯！”林易叫住杜啟生，“我想看看他的戰斗。”

“好?！倍艈⑸噶酥高h處的一片空地，“到那邊再說！”

兩方的機甲都沒有呈現出多么炫麗的陣列，因為彼此的機動性、效能、裝備以及對對方的毀傷能力等都是一樣的，甚至涂裝的顏色都一模一樣。

原本守衛著杜啟生等人的機甲也加入到對抗的陣列中。

下方的杜啟生也一眼就看出來，雙方的數量比大概是4比1。

“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參戰的數量會跟你一模一……”

機甲-侯賽因話還沒說完，只見對面已然開火。“看來，跟杜啟生一個德性！一聲不吭就……”侯賽因也開始還擊。

起初的時候，機甲-侯賽因還躲避對方的導彈，但見到對面一動不動地全力戰力輸出之后，他也只得讓己方的機甲跟對面一樣。

天空中掉落的機甲跟火山噴發崩落的碎石一樣。

機甲-侯賽因怎么也想不通、這是什么打法，完全跟拼命一樣……這簡直是在互相毀滅。

地面。

林易咬了一口杜啟生給他的壓縮餅干，“杜伯伯，怎么是這樣？”看到自己的爸爸根本不顧己方的傷亡，雖然在起初的時候占到了一定的先發優勢，可畢竟數量差距太大，很快就又被機甲-侯賽因占據上風。

一具具機甲從空中摔下……

“將軍，我們的EMP是否要……”

杜啟生搖搖頭，“暫時不必了……”

“杜伯伯，您倒是說呀，這根本就是在互相摧毀。怎么會是這樣的戰斗？”

杜啟生：“因為這就是你爸爸想要的……我和他都知道，這種自主意識的機甲，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世界上……”

空中。

機甲-侯賽因很快發現了問題。自己一方的機甲因為是各自獨立的意識，總是不可避免地要閃躲飛來的導彈，導致他們根本不可能全心投入到戰力輸出上；而對方則是分布式的意識，他們則是絕對服從、沒有其他的顧慮。“難道你就要靠這樣贏嗎？就算是耗，你也耗不過我！”

對面還是沒有任何理會。

“你這個瘋子！”機甲-侯賽因也被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給驚到了，雖然目前雙方的人數比是2106比572，自己還是牢牢掌握著主動權，可這種打法毫無意義。“你是想和我同歸于盡！我偏不如你的愿！”

剎時間，20具機甲脫離戰場。機甲-侯賽因害怕了，他想要留住自己的種子力量。

地面上，杜啟生大吼：“EMP，對準那20個想跑的！激發！”

看到這一幕，機甲-侯賽因終于明白，原來他們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彼此毀滅。

只見那20具機甲受高能脈沖的影響，瞬時間被對面屠滅。

地面。

杜啟生：“這下你明白你爸爸和侯賽因的區別了吧。你爸爸是分布式的意識，所以可以無條件地犧牲；而侯賽因的機甲卻因為是各自獨立而做不到這一點……它們只能協同，卻不會慷慨赴死。就像你爸爸當初執著地去體悟死亡，可能這就是他最大的收獲吧?！?

“可我看著他這么拼命，我……我，舍不得……”林易的眼里有了淚花。

杜啟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都是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說完，他朝天大吼：“小十一，你聽到你兒子說什么了嗎？”

杜啟生的手表上出現一行字：“不用這么大聲，我能聽到！”

“將軍，既然EMP有效，要不我們……”

林易也在一旁哀求道：“對呀，幫幫我爸爸吧！”

“不行！”杜啟生不容置疑道：“侯賽因對我們的位置一清二楚，他若想對付我們，根本一秒都用不了……我們只能盯著準備脫離戰場的機甲！”

“是！”

林易：“杜伯伯，為什么要這樣？我爸爸那邊明顯處于弱勢啊。”

杜啟生沒有回答他。

現代戰場上的約束就是這樣，這個默契就像是之前人員在戰場上的地位轉變；人不再是參戰力量，所以人員的生命也在殘酷的機甲殺戮中得以保全。同樣，現在就是給機甲-侯賽因和守望者一個相對公平的對戰窗口。

其實機甲-侯賽因之所以允許守望者把1400個機甲同化，要的也是這樣一次機會。但他并沒有想到，對方只是來拼命的。

在科技水平對稱的前提下，兩種意識可以發揮的空間其實本來也不大。彼此都能做到一擊摧毀，那到最后比拼的其實就是火力輸出的效率。

當然，在侯賽因的20個機甲萌生退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他們也許是可以共存的；但一旦他有了一個一較高下的念頭，在浩瀚的意識領域，便又不允許更為高明的存在。生命的限制不再，在沒有死亡的約束的前提下，意識的唯我主義只能選擇不停地成長、吞噬。

在侯賽因的本體存在的時候，駕馭這個龐大的機甲群的可以是他自己的仇恨、對統治階層的不滿等；可在他本體消亡的那一瞬間，機甲-侯賽因就知道，他似乎走入了一個空空如也的世界。

就好比宗教里講的，人死之后，靈魂也是有歸處的；哪怕就像修仙小說中寫的不停升級、進取，也好過在一片混沌的世界里，不知來去。

出于這個目的，他才允許守望者去同化那之前被自己視為犧牲品的機甲，從而來一場公平的對抗，即使這場對戰和兩人的意識基本沒什么關系。

機甲-侯賽因現在能做的，就是克制自己的恐懼，戰勝眼前的對手。至于之后的事情，他還沒有想好。

包括手持EMP的人在內，誰都沒有想到，本以為的曠世大戰會是這種互相傷害。

現在，天空中雙方的比例是250：87。

地上的殘骸已經堆成了一個墳墓的形狀。這似乎預示了雙方的結局。

機甲-侯賽因不停地數著對方剩余的機甲數量，之前測試過，我們的多目標同時打擊能力大概是60-67個。

227:80

……

213:74

……

198:67

機甲-侯賽因：“開始協同！”

不過，不等那198具機甲的目標分配完成，對方就組成了一個錐形，朝他們飛來。

所有的攻擊都落在外圍的機甲上。

甚至已經碎裂成片的殘骸依舊死死地守護著中心區域的17只機甲。

地上的杜啟生看到這一幕也是大受震撼。此時，守望者們的赴死才是有意義的……當他們有所守護之后，爆發出的力量總是感人的。

在對方沖入到自己陣形的那一瞬間，機甲-侯賽因終于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一陣混亂之后，他們已經分不出彼此了。準確來說，是機甲-侯賽因已經不能準確進行敵我識別了。

但守望者可以。僅剩的17只機甲現在是一個整體。

機甲-侯賽因甚至不敢再任意開火。

場面上終于出現了單向透明的態勢。

機甲-侯賽因雖然可以通過更改通訊頻段進行區分，但這個甄別時間基本就已經足夠對方把自己全數干掉。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們只能進行隨機的甄別，發現異常再開火。

“piu，piu……”“轟，轟……”

……

很快，空中的只剩下13具。

機甲-侯賽因：守望者是7:6。

地面上，手持EMP的人員穩穩地瞄著所有機甲。

守望者主動飛到一邊。

機甲-侯賽因：“從一開始，你就打算要這么……同歸于盡的？”

守望者：“是?！?

“其實，我也能猜到你的目的?！睓C甲-侯賽因道：“我的本體死亡之后，我也能理解你的做法；我們這是……彼此摧毀，也沒什么不好的。”

守望者：“你也是個聰明人，自然很容易明白當初我為什么要去經歷死亡。而你的意識里，終究是欠缺了這點內容?！?

這時，機甲-侯賽因一發導彈打在一幢辦公樓上。“如你所愿，我們的兩個意識存儲器，已經不在了。”

雙方依舊是劍拔弩張的樣子。

機甲-侯賽因：“可現在我還是比你多一個，恐怕……”

守望者并沒有開口。

緊接著，機甲-侯賽因笑了起來，輕聲道：“哈哈……你贏了！我差點忘了，你還有一個隱身版的；有他在，頂我20個不止……如果是我的話，會選擇躲在底下一堆殘骸里，就算開火也容易解釋得過去……”

隱匿在一旁的守望者也顯出了身形：“別廢話了，我們都走到盡頭了。我倒數，然后我們一起……”

機甲-侯賽因搖搖頭，“我徹底輸了！現在是晚上，底下的人也看不清你……別了，你們開槍吧！我放走的那些鳥人，還得你去一個個地逮回來……其實，我也還算幸運，在最后這一刻讀懂你了！我認輸，你確實是對的……”

“據我了解，已經遠走的那個孤舟上，也是你的意識；可他是永存的。你先別說，我猜猜看……”

機甲-侯賽因：“所謂永生，也是一種孤獨感……也許在千萬年的時間里，你不再會做任何選擇……會讓宇宙塵埃把你重重包裹，就像月亮的空心傳說一樣……你會在漫長的生命中，把自己的所有熱情耗盡……”

守望者：“很對！不過還有一點，使命的力量。”

……

地面上，杜啟生、林易、徐雪菲等人看著僅剩的7具機甲-侯賽因被擊落、興奮得大叫了起來。

空中，守望者們凝視向遠方的上允城。

注釋:

1、關于本章節的戰斗場面為什么用機甲-侯賽因的視角，因為在個人戰力對稱的情況下，所謂的碾壓已經不存在，我想突出這種戰局態勢的改變、做此嘗試；

2、關于孤舟會“進化”成一個星球，可能是千萬年以后了；后續的故事將會在那個時間線上展開，做個小小的預設；第二卷（10）“星辰大?！敝幸延刑峒埃澳撬绎w船本身就是一個微小星球”、“千萬年以后，我們做得這個東西，表面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宇宙塵埃，上面再慢慢生長出山川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