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一盞茶的工夫,廣場外圍人聲喧鬧,有人叫道:“司馬家來了!”
“快看,金沙幫的人也來了。”
人群分開一條道,只見兩隊人并排走向滕王閣,說是兩隊,其實每隊只有三個人。
金沙幫與司馬家商議,每一邊都只派出****,他們既有深仇大恨,當然會彼此提防,但是在南昌,在韓少康眼皮下,誰也不敢妄動,即便帶再多人,也只能藏于暗處。
韓少康起身相迎,韓露皮陽秋亦步亦趨,姓何的老者向葉流珠等人介紹:“韓大俠左手邊的是司馬家,為首的那個中年人叫司馬昌河,是司馬家的二把手,韓大俠右手邊的是金沙幫,為首的那人叫武顯平,是金沙幫的副幫主?!?
池招云心想這老丈見聞倒廣,葉流珠問道:“那他們身后的人呢?”
老者道:“我也不認識,小郭你認識嗎?!?
問的是身旁那個胖男人,姓郭的道:“你何老也有走眼的時候啊?!?
老者笑道:“正要請教?!?
小郭說道:“司馬昌河后面的,那個瘦瘦高高的叫周承光,旁邊那個叫鄭希鼎,幾年前我在江州見過他們二位?!?
老者又問:“那金沙幫那兩人是誰?”
小郭道:“看人你可能不認識,但說出名字你一定知道,那個胖臉粗腰的叫單鴻飛,兩柄短槍使得出神入化,在江州沒有不知道他的,旁邊那個絡腮胡子的叫蔣深,此人天生神力,據說一根鐵棍重有百斤,他們都是金沙幫的好手?!?
老者恍然道:“原來是他們?!?
葉流珠湊到池招云耳邊說道:“云姐,你以前聽說過金沙幫和司馬家嗎?”
池招云掩嘴笑道:“估計就在江西還算出名,放到整個江湖上,恐怕就是二三流了。”
老者沒聽到她們說話,聽到了她們發笑,回頭問道:“二位姑娘笑什么?!?
葉流珠道:“沒什么,我看那司馬家的人一臉的不服氣,金沙幫又死了幫主,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下有好戲看了?!?
老者呵呵笑道:“放心吧,有韓大俠在呢。”
金沙幫,司馬家與韓少康互相見了禮,韓少康邀雙方就坐,司馬昌河大大方方坐下,武顯平冷笑不語。
少時,有韓府仆人來給雙方上茶,韓少康率先端起茶碗,說道:“承蒙司馬家和金沙幫看得起韓某,這杯茶就當韓某的回敬,你們喝下這杯茶,就當認了韓某這個公證人。”
司馬昌河說道:“韓大俠哪里話,我們既然請你出面,是非曲直自然由你處斷。”說罷端起茶碗仰頭喝干,那氣勢像是喝歃血酒一樣。
金沙幫再不情愿也不敢撅了韓少康的面子,三人亦端起茶碗喝下,韓少康笑道:“好,既然雙方都無異議,那咱們就開始吧。”
金沙幫這邊憋了一肚子氣,早已按耐不住,武顯平道:“韓大俠,司馬淦殺死我家幫主,這事全江西都快知道了,還有什么好懷疑的,今天請你出頭,就是想請你為我家幫主伸冤?!?
司馬昌河道:“我說武副幫主,你可不能胡亂指人,說話要講證據的?!?
武顯平道:“你還要什么證據!”
韓少康道:“武副幫主且消消氣,既然雙方都已經坐下了,那咱們就心平氣和的把事情捋一捋,我既為公證人,不會冤枉好人,更不會放過惡人?!?
眾人聽得連連點頭,心想大俠就是大俠,說話做事不急不躁的。
葉流珠問道:“老伯伯,他們說的那個什么司馬淦,就是司馬家的家主嗎?”
老者道:“是的,司馬淦年齡在三十上下,年紀輕輕就接管了司馬家,也算是年輕有為了?!?
葉流珠奇道:“那為什么今天他沒來呢?”
這也是今天在場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司馬淦身為當事人,不論是不是真兇,都不該不來,來了才能向別人證明他沒做虧心事,躲起來反而讓人懷疑。
老者“嘖”了一聲,道:“我也想不通,咱們還是先看看吧?!?
韓少康道:“對于金沙幫仇復幫主身亡一事,韓某所知并不多,江湖傳言多有夸張不實,現在還請兩位跟我說說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武顯平道:“我來說,我們仇幫主死在十五天前的晚上,是在他的書房里,那晚我找幫主有點事情商量,發現書房的門關上了,里面亮著燈,我知道幫主的書房一向是不許外人打擾的,我就敲了幾下門,但是沒有人應,可我問了府里的下人,他們都說看見幫主進了書房,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就推開了門,結果發現幫主倒在地上,我趕緊過去看,幫主已經沒了呼吸……”
韓少康道:“之后呢?”
廣場上一片安靜,都在靜待下文。
武顯平道:“我沒有馬上聲張,而是先查看了書房,這一看不要緊,幫主平日珍藏的古玩全部不見了,門窗也沒有被撬過的痕跡,證明此人是從正門明著進去的,我又檢查了一下幫主的尸體,才發現他心口有一個深紅色的手掌印。”
眾人唏噓,仇復被殺一事傳得紛紛揚揚,版本眾多,到了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是這么回事。
宗正道:“這個武顯平雖然激動,但說話條理清晰,果然不愧是副幫主?!?
池招云道:“那就看司馬家怎么辯解?!?
韓少康作思索狀,道:“仇幫主的尸體是如何處理的?!?
武顯平道:“韓大俠英明,我們當時雖然懷疑是司馬淦所為,但是不敢百分百確定,所以勸了夫人好一會兒,她才同意讓我們剖尸。”
韓少康點點頭:“結果呢。”
武顯平目視司馬昌河說道:“結果發現我家仇幫主的心臟碎成了六塊?!?
廣場上起了一陣騷動,司馬家那邊三人卻神色自若,韓少康道:“所以武副幫主就斷定,下手的人是司馬家家主司馬淦?”
武顯平道:“他司馬家的絕招就是碎心掌,打中人后心臟會碎成六塊,心口還會有個深紅色掌印,江西道上的誰不知道?”
韓少康道:“你剛才說仇復幫主珍藏的古玩都不見了?”
武顯平道:“也不是全不見了,只是一些小件不見了,我猜那些大的不好帶,所以他司馬淦就把小的拿走了?!?
韓少康道:“屋內有沒有打斗的痕跡?”
武顯平道:“有一些,不過從痕跡來看應該沒有太激烈的打斗?!?
韓少康道:“府里仆人沒有聽到動靜?”
武顯平道:“因為幫主吩咐過,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不準靠近書房,所以那里很安靜,沒什么下人?!?
韓少康道:“司馬淦和仇復幫主認識?”
武顯平道:“認識,不過算不上太深的交情。”
韓少康不置可否,道:“武副幫主且坐下,我們聽聽司馬家怎么說?!?
武顯平瞪著大眼,怒道:“好,看在韓大俠的面子上,我就聽聽你們狡辯!”
韓少康道:“司馬先生,對于武副幫主剛才所言,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司馬家這邊也憋了一肚子氣,終于輪到他們說話了,司馬昌河站起身,朗聲道:“韓大俠,諸位武林同道,金沙幫說我家家主殺了仇復,這事純屬誣蔑,我也不反駁什么,我只說四件事,請韓大俠和諸位同道心里評判?!?
韓少康道:“好,司馬先生請講。”
司馬昌河道:“這第一件,我家家主并非貪財之人,我們司馬家算不上富可敵國,但也沒有家道中落,還不至于去干那偷盜的勾當,仇復珍藏的那些古玩我們未必看得上?!?
眾人暗暗點頭,深覺此言有理,司馬昌河接著說道:“第二件,武副幫主說了,仇復的書房里沒有太明顯的打斗痕跡,這說明當時仇復幫主和兇手確有一些爭斗,只是沒那么激烈,也就是說仇復幫主很可能是在幾招之間就被對方殺害,仇幫主的武功大家都有所耳聞,我也不吹噓,我家家主絕沒有幾招之間擊斃仇幫主的能力,這是第二?!?
頓了頓又說:“這第三,我家家主和仇復幫主從來就沒有什么過節,他有什么理由去殺害仇復?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十五天前,仇復被害的那天,我家家主根本不在江州,試問他又如何去殺害仇復幫主?”
說完這四件事重新坐回椅子上,泰然自若,眾人聽得明明白白,都皺起了眉,小聲議論著。
葉流珠道:“云姐宗大哥,你們怎么看?”
池招云道:“這四件事的確有理,但……”
宗正接道:“但最后一件無法證實,因為司馬淦此刻并未現身?!?
姓何的老者向他們投來詫異的目光,這幾個外鄉人心思還挺細膩的嘛。
韓少康聽完司馬昌河所說,正自思索中,金沙幫那邊蔣深說道:“你說你們家主那天不在江州,有誰能證明了?”
司馬昌河道:“我們都可以證明。”
單鴻飛冷笑:“你們都是一家人,當然可以給他證明,還有誰知道你們家主不在江州?!?
武顯平道:“既然你說司馬淦那天不在江州,那你倒說說,他去了哪?”
一直淡定的司馬昌河現在突然有些局促,道:“去了哪我也不知道,總之是不在江州?!?
蔣深道:“簡直就是放屁!”
司馬昌河身旁的周承光道:“姓蔣的,你嘴里放干凈點!”
武顯平道:“韓大俠,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