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錢文初的男人,左眉有一道疤痕,所以看上去像斷眉,很容易辨認。
但是明顯這男的有意要隱瞞自己身份的樣子,心思太重,并不坦誠。
身穿一身湛藍色上好絲綢定制的長袍,腰間別著個令牌,姬茹燕也不太熟悉宮中這些令牌指代的官職。
身長大約是她的兩倍,很高,發髻也是富家子弟常用的款式,姬茹燕實在看不出他有何不同之處,除了出落得很標致外,跟她小時候見到的那個骨瘦如柴,灰頭土臉的樣子出入太大。
“猜不出來。”姬茹燕皺著眉實話實說。
錢文初看得出來姬茹燕是不怕他的,怕他應該只是出于習武之人的自保本能。
“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說完錢文初就立刻抽開了身體,優雅的坐到了姬茹燕的對面椅子上,和她面對面的交流。
“辛少磊不會來,要見你的是我。”
姬茹燕努力消化了下,可能這個辛少磊說的是辛大人吧。
“哦。”姬茹燕愣愣的,一時空氣里彌漫著尷尬的氛圍。
“咳。”錢文初為了緩解尷尬,干咳了一聲,主動打開話匣子。
“那個,你要吃水果嗎?”
“啊?什么,水果?”姬茹燕眼珠子瞪著錢文初,不可置信的接著說道:“你,找我來有什么事,直說不好嗎。”
錢文初一聽這話莫名后耳根就略微發紅,但姬茹燕此刻只想盡快離開這里,心思并不在錢文初這。
“啊,沒什么,就是想跟你敘敘舊。”錢文初實在說不出口,特別是等真正看到姬茹燕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雖然很想看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但自己還是沒有勇氣當著面說,真的害怕姬茹燕會不會真發脾氣給他一嘴巴。
顯然錢文初并沒有意識到他的內力遠在姬茹燕之上,想想姬茹燕能打到他的臉恐怕還得再習武幾年。
錢文初斟酌了一陣,任由姬茹燕疑惑的看著他等著下文,但最后還是轉移了話題。
“這琉璃盞價值不菲啊。”
姬茹燕懂了,立刻表態:“你放心,我擇日就差丫鬟替我去補買一件送到府上。”
其實錢文初聽完這句話就想笑了,果然還是他記憶中的錢文初,但是為了面子又強裝鎮定嚴肅。
“皇妃果然識大體啊,那我就代辛大人謝過了。”
替辛大人謝過了?
姬茹燕察覺到了不對勁,也就是說,這小子的官職還在辛大人之上?
姬茹燕想想,還是不跟他兜圈子了,趕忙換了個口氣:“敢問閣下,現任何職啊?”
錢文初等著就是這一刻,又揚起他玩味的笑容:“等會兒就知道了。”
錢文初按耐住內心的激動,沒過一會兒,小廝就捧著滿滿一碟瓜果遞了進來。
只見小廝九十度鞠躬,畢恭畢敬的喊了出來:“回稟公公,青鸞殿已經收拾好了。”
把瓜果盤子擺放好,轉身退出了房間。
。。。。。。
“公公?!”
姬茹燕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鼓著眼珠子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但是身體已經因常年的禮數教化條件反射般急忙屈膝,雙手恭敬地抬起,鞠躬低頭喊道:“臣女姬茹燕拜見公公。”
此時,她的手真的抖了,這如何想得到彼時的小叫花子,如今搖身一變,竟然當了公公。
錢文初內心別提多得意了,他盼著姬茹燕看到他現在的功成名就已經期盼了很久很久。
久到在他差點命喪太子之手時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實現了。
“免禮免禮。”然而他仍然風輕云淡,客套的扶起姬茹燕的手。
“可是公公,喚小女來,到底所為何事啊?”
錢文初根本不可能告訴姬茹燕真相,他只想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反正姬茹燕已經是他的人了,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錢文初胸有成竹的樣子在姬茹燕的眼里顯得更加可疑,但是現在身份不同了,說話也不能像普通朋友那般。
“剛才就跟你解釋過了,就是舊友敘敘舊而已。”
眼看姬茹燕壓根不信他這套說辭的樣子,錢文初轉轉眼珠,說道:“這事吧,說起來還有點...”
錢文初一邊慢吞吞的張口,一邊端起桌邊的茶盅,擺出平時他那副威嚴不容質疑的態度,坐下來,緩緩的抿了一口,其實腦子里就是現編一套瞎話先糊弄過去,接著說:“你父親私自挪用公款,收受賄賂,還引薦親戚走后門,這一樁樁一件件,皇上可是都知道了。”
什么皇帝知道了,一個十歲的小屁孩知道什么,姬茹燕在心里腹誹。
“公公明鑒!父親雖仗著官職做過些有損名望的事,但挪用公款可是大罪,身為一國宰相,他絕做不出這種事的!”
“不,皇妃誤會了,正因如此,皇上才想利用這聯姻,打消其他臣民對宰相的猜疑,既然成為一家人,也希望皇妃往后多敲打敲打你父親,身為一國宰相,要當好表率才是,我是看在你當年救我一命的份上,現在又當著公公,于心不忍罷了。”
這話乍一聽無懈可擊,姬茹燕也顧不上仔細揣摩了,趕緊深深鞠躬:“謝公公點撥。”
錢文初真的覺得自己快被笑憋出內傷了,她怎么這么可愛啊,還一本正經的謝我,一會兒知道真相我看怕要真的哭出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