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開著汽車,他又和往常一樣解決了運貨的工作就往回趕。
這次他又去了趟遠處,之后開著自己那有些老舊的白色面包車行駛在那熟悉的孤零零的小街道上,天上沒有半點月色,只有昏暗的路燈,周圍房屋只能眼巴巴看著眼前微弱的光芒,無可奈何地被淹沒在無聲的黑暗里。
他的兒子經常來找朋友玩而走過這條必經之路,這個點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于是他轉頭一望,果真看到了兒子的身影,他探出頭喊道:“阿奇,上車吧,回家。”
男孩轉過頭看向歸來的爸爸,頓時喜笑顏開,擺擺手喊道:“爸爸,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和我朋友去探險!等玩夠了我自己就回去!”
父親沒放在心上,說道:“行,那你注意安全!”
隨后駕駛汽車揚長而去,帶走了這寂靜黑暗中最后的一絲響動。
回到家里,妻子給他熱了晚飯吃,之后就休息了還一會兒。他一直注意家門的響動,等了許久,卻都沒有等來熟悉的腳步聲。
“阿奇沒有回來嗎?”妻子問他。
“哦,我來的時候還見過他呢,他不肯回來,要去探什么險…”男人說道。
“這個點還不回家,不會是碰到意外了吧?”妻子不安極了,開門要出去找。
男人也坐不住了,抖擻精神,起身和妻子同行。
夫妻倆坐車來到了兒子朋友家,朋友家父母卻也沒有等到兒子回家。
兩家人瞬間都慌了,一起坐車前往他們可能會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在這個他們自以為平凡的夜里發生了讓他們都提心吊膽的事情。
走遍了周圍公園、商店、街道,問了無數人,卻都沒有找到孩子的蹤跡。
兩家家長心累的趴在車上。
“哎,”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想起來了,我兒子前兩天跟我提到那西平山里有個奇怪的方形凹口,他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幾個家長面面相覷,重新燃起希望,動身前往那個所謂的大坑。
來到西平山腳下,這里的空氣比城里更加清新,螢火蟲撲騰翅膀,在這無聲的夜空中用它微弱的光芒給周圍籠罩在黑色幕布中的樹木渡上一層微弱的金光。
原本就只有淡淡熒光撒在上面的地面上,亂石密布,中間有一大片漆黑如焦炭,仔細一看,是一處正方形凹陷處,占地面積達一百多平方米。
他們以前也來過這里,什么時候有這么個小凹陷?人為的嗎?開鑿這么一個地方有什么用處?
幾個人在這里死命呼喊起來,回應他們的卻只有輕微的回音。
“這個坑不會有問題吧?”那家男人說道。
“不知道,你們有帶上避魔道具嗎?”這家男人問。
兩家男人各自拿上一張符咒,走入這詭異的凹陷處,讓各自的妻子也各自拿著一張站在這周圍放哨。
他們躡手躡腳的走在這處凹口中,讓他們詫異的是周圍亂石叢生,這里卻是平平整整沒什么雜物。
兩個男人心下生疑。
這時,男人突然發現了遠處一個與周圍景物截然不同的形狀。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黑暗,看出來是一件破爛的布料,只是這衣服離得太遠周圍又太多石頭和一些草叢糊弄了視線。
他感覺跑了上去,看清衣服的樣子后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兒子阿奇的外衣袖子,被強行撕下來。
這時,他們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他們趕緊轉頭看去,是另一家人的孩子阿科,安然無恙的從山上走下來,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他們趕緊沖上去攔住他。
“你跑哪里去了?”那家夫妻責問他。
“哦,我和阿奇來這里探險,卻沒有發現什么有趣的東西,然后就上山去了…”
男人忙問:“我家阿奇呢?”
“我和他在山上玩捉迷藏,找了好久沒找到…之后我就認輸喊他,結果他就是不出來,看來是已經離開了把我丟在這整我…等等,他沒回家嗎?”阿科的表情瞬間凝固起來。
男人把那一角袖子遞給他看。
在黑暗中看到這袖子仿佛見到了阿奇一條斷裂的胳膊,阿科驚慌大叫起來。
“別急,這只是衣袖而已,你們是不是在這里打鬧然后扯壞衣服了?”媽媽問他。
過了很久,阿科才緩過神來,說道:“沒有,沒有,我們哪里敢玩那么火?你們不打死我們???再說這衣服材質這么好,我會費力去扯這玩意嗎?”
幾個人不得不又在這漆黑夜里漫無目的找了好久,蚊蟲在草叢間穿梭,知了發出蟬鳴,卻始終沒有那個男孩的身影。
看著手中這斷裂的宛如殘肢的袖子,夫妻倆就差沒聯想到兒子被分尸了,他們再也忍不住了,打電話報警。
警方和撥亂局的人很快趕來了,震耳欲聾的警鈴配上閃爍的警燈打破了山腳下的寧靜。
“發生什么事情了?”警官問道。
那家人把發生的事情悉數告訴警察,警方用心錄了筆錄。
“哎,現在那暴徒黨行動猖獗,雖然有警方和撥亂局斡旋,不至于讓情況過度糟糕,但你們也不應該這么大意讓孩子這么晚還出門啊…”警官忍不住埋怨道。
“是啊是啊…大意了,但愿你們能幫我找回孩子…”夫妻倆此時互相攙扶,生怕對方沒忍住癱倒在地。
“放心,這是警方和撥亂局的分內工作…”
之后就讓他們先回去,等待撥亂局和警方調查。
對平空出現的正方形凹口,眾人也是一籌莫展。
靖魔者在這片區域進行了搜查,卻沒有什么魔力和魔怪出沒,也沒有那兩個孩子以外的痕跡,這讓他們覺得可能這個孩子是被什么擅長潛行的人物給抓走了。
但是后面幾天,警方和撥亂局調查許久,還連續多次去那片區域搜查,卻一無所獲。
夫妻倆心如亂麻,在睡夢中無數次埋怨自己作為家長的不稱職,連生活都受到了嚴重干擾。
他們忍不了了,最后在一個星期天早上決定去找彌離先生。
彌離久負盛名,也許可以幫上忙呢…其實可能性很小,畢竟靖魔者和撥亂局都擺平不了的事情他可以解決嗎?
但是作為父母,他們要抓住一切可能救下孩子的可能性。
于是他們來到了彌離家敲響了房門,彌離將他們請了進來,彌雅在一旁準備好茶水招待他們,目的地則乖巧坐在一旁不再亂動。
聽他們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后,彌離沉思一陣,說道:“先生,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但這段時間我在忙活其他的,所以沒什么功夫打理你的事情,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就一定會幫你的…”
“謝謝您,彌離先生…”夫妻倆連連道謝。
“我得抽時間去翻翻撥亂局和警局的案卷,希望你們耐心一些…”
之后彌離、彌雅和目的地就先后前去了撥亂局和警察局翻看案卷。
“唔,看來能做的搜查工作他們都做了,無論是案發地帶,還是可能被抓走的痕跡都沒有察覺到什么…連那孩子的魂魄都沒找到…”彌離犯了難。
“難道是這個罪犯手法嫻熟?”彌雅問道。
彌離搖搖頭:“如果手法嫻熟的一點走動痕跡都沒有留下也不至于扯掉這孩子的袖子還丟在原地了…我想可能和那個奇怪的凹口有關系,我們還需要去實地考察一下…”
父女倆一刻也不敢耽擱,前往了那座西平山。
原本為了調查這里的凹口還一直安排著大量靖魔者和警察沒日沒夜看守著,可他們用盡辦法試探始終沒法看出端倪,也就不再安排人手了。
彌雅上前不斷撫摸檢測這處凹陷:“這么處凹口,是怎么回事呢?”
彌離道:“看周圍查訪人員的口供這塊凹口是最近出現的…不知道什么原因…”
彌雅起身,拍了拍被灰塵弄臟的手心問道:“難道是什么惡人弄得法陣之類的玩意?法力深厚可以騙過撥亂局和警察局的眼睛?”
彌離搖搖頭:“不太可能,要真有這本事恐怕早就在這世界都聲名鵲起了…連那人間的頂級強者暴徒黨七圣都未曾聽聞有此等神通?!?
彌離望向周圍,底下這正正方方的大凹口確確實實與這大自然格格不入。
感覺像是個地基處一樣。
彌離牽引著目的地四處嗅著,然而目的地那靈敏的鼻子似乎全然失靈了一樣,根本搜不到想要的結果,目的地也不得不懷疑起自己引以為傲的鼻子,無助地搖搖頭。
彌離遞給彌雅幾包顯形藥粉:“彌雅,我們把這些東西灑在這篇地面上…”
“爸爸,這有用嗎?撥亂局可是什么法子都使用過了…”
“他們失敗不代表我們會失敗…也許是播撒方式不同?”
于是彌離和彌雅進行地毯式播撒,將各種顯形藥粉撒在每一處土地上,目的地依然不服氣地在一旁走著嗅著,時不時還被播撒下來的藥粉嗆到。
“沒用,爸爸,沒用…”彌雅失落地搖搖頭。
彌離咬咬嘴角,道:“我們去看看周圍是不是有什么法器控制…”
父女倆又在周圍找了一圈,時不時還扒開土地翻找,依然一無所獲。
“不行啊,爸爸,您能想到的撥亂局都想到了…他們進行了各種探查,就包括了這種手段…”彌雅無語道。
“你不明白,彌雅,魔法犯罪千奇百怪,可能有各種你想都想不到的限制條件…兩年前還有個人才弄了個只有馬桶刷子放上去才能破的法陣…”彌離不慌不忙的解釋。
“那要試到什么時候?。窟@無異于大海撈針啊…更何況之前的那些魔法犯罪至少可以檢測出是魔法犯罪,這個連測都測不出來…”彌雅跺跺腳,無奈道。
彌離撫著下巴道:“我們必須要有耐心…干這行就要戒驕戒躁…”
之后彌離決定和女兒一起去查閱資料,他們將各種虛實界的無論什么研究報告、科研報告或者正史野史都翻找出來查閱,一連用了好幾天,熬了很久的夜。
“彌雅,如果不行就回家休息吧…”彌離很多次這么勸她。
“不,爸爸,你在這里我也不會離開的…”彌雅每次都這么堅持。
目的地也只能想著自己的狗窩睡在各種圖書館和科研中心里。
這還沒完,那家夫妻也經常打電話來催,因為孩子下落不明言語都有些激烈,把父女倆搞得很煩。
“我找到了!”彌離突然大叫起來,驚動了旁邊昏昏欲睡的彌雅。
看到圖書館周圍的人投來詫異的目光,彌離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尷尬的垂下頭。
“怎么了?爸爸?”彌雅有氣無力地問父親。
“你看這個…”彌離把一本叫做《攬天錄》的書遞給她。
這上面記載了一種叫做“詭域”的地方,是一種特別神奇的區域,受到各種規則制約地方,有很多不同的詭域,比如有一種限時詭域,是偶然出現,有些需要特定條件才能觸發進入。
不過這些記載都挺模糊的…
彌雅強打起精神,一雙漂亮的眼眸被幾天的精神高度集中整得有些黯淡無光,說道:“爸爸,我知道詭域這東西,是一種很神奇的區域,那個男孩真的是進入了這種地方嗎?”
彌雅不敢相信。
但是彌離已經有些眉目了,就翻查各種關于詭域的資料…
都是一些奇聞異事,比如有人在某個區域內鬼打墻,有的人在某些地方只能倒著走,有的人在一個地方時間流逝的速度其他地方不同。
他們把這種現象解釋為進入詭域,從古至今都有類似的詭域記載,雖然挺少都沒什么人相信。
“…看來真的很有可能就是詭域啊…”彌離點點頭。
“所以那個男孩真的可能進入了詭域?”彌雅此時也打起精神來。
目的地在一旁興奮叫了兩聲。
“不過,”彌雅又失落起來,“我查了下資料,這些關于詭域的記載多見于野史傳聞或者猜測,不一定是真的詭域…”
“至少有這種可能不是嗎?我們去看看吧…”彌離道。
他們宛如在漆黑山洞里迷路的人看到了門口傳來的陽光,馬上再次前往那個區域。
“必須快點,那家父母真的等急了…”
“要通知撥亂局的人嗎?”彌雅問。
“不,現在還不確定…按照我們查到的資料一個個試過去吧…這些詭域的形態詫異太大了,有的需要很多人才能觸發,有的就需要一個人才能觸發…我們一個個試吧,先從人少的版本試起…”
父女倆嘗試了資料中的各種詭域可能性。
彌雅和彌離還有目的地先后上到那個大凹陷處跳了跳,或者有規律無規律的四處踩踩跑跑。
無果后又先后站在上面各處大吼了幾嗓子,把嗓子都喊疼了。
彌離又想法子把各種雜物放在上面,也沒有效果。
“爸爸,這種試法也跟大海撈針無異…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可能是詭域的地方的運行規律,就算這地方真是詭域我們這樣瞎試也試不出來啊…”彌雅抱怨道。
“汪汪!”目的地因為這幾天都睡不到家里溫暖的狗窩,心情不快,見彌雅這么說也附和著叫起來。
“也許是我們沒挑對時間點?”彌離推測,“這樣吧,我們每隔一個小時來一次看看情況…”
接下來的時間點,父女倆又開始每隔一小時父女倆就來這里進行多番嘗試,一連過了三四個小時都沒有結果。
“彌雅,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先打車回去休息吧…”彌離看著累得渾身酥麻的彌雅,愧疚地說。
“不,”彌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作為子女讓父親一個人受苦是不孝,而且你一個人也大大減少了找到的概率…那個男孩一刻不找回來就多一分危險…”
彌離長嘆一聲,這段時間他們不管是查資料還是試探都用了不知道多少時間,還能救下那孩子嗎?
又是那家家長電話打來了。
“彌離先生,你們到底搞定了沒有?”男人已經被徹底消磨光了耐心,語氣也變得非常不耐煩。
“先生,您別急,我們已經有些眉目了,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哦,你別逗我了行嗎?我已經給了你足夠多時間了,我的兒子現在可能都成了某個小鬼的食糧了…告訴你吧,前幾天我已經花大價錢雇傭了私人驅魔師去那里考察了…就算我的兒子只剩下尸體也要找回來!”
彌離聽到“私人驅魔師”這幾個字頓時大驚失色,道:“先生,你冷靜點,因為難以管控,那些黑網上的私人驅魔師的質量良萎不齊,雖然也有不少真心幫助受害者的但也有很多為了達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惡徒…有很多業務能力強大的也有很多沒有大本事喜歡肯蒙拐騙的。所以國家一直嚴厲打擊這種私人驅魔所…”
“我管不了這么多了…作為父母我們要抓住一切可能帶我們孩子回來的機會!”撥亂局、警局、彌離的連番搜尋無果讓他徹底沒有指望了,只能采用比較極端的方式。
彌離也只能盡可能勸告他了,他作為父親知道孩子有多么重要,又有什么辦法責怪他們呢?但是如果真的見到那些私人驅魔者亂來他也只能想辦法抓捕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