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程悅下午還要去機房，就跟南樞說了聲讓她自己去玩。
南樞雖然很少上節目，粉絲量卻擺在那里，出門不遮掩一下不方便。
再說程悅學校本身就坐落在一個不大的小城里，沒什么好玩的去處，南樞干脆問程悅要了去南祝那兒的符文，準備一會兒去看看自家小弟。
程悅雖然有符文，但她要是會畫，還用得著那么繞著圈子拐杜青鸞當老師教她嗎？那指定不能啊！
于是程悅跟著南樞回了酒店，再次請出罵罵咧咧的杜貴妃，好聲好氣央人畫了符，確保南樞會用了，這才趕回學校。
學校門口近幾年比較嚴，不允許網約車進，程悅正排著隊過人臉識別的閘門呢，忽然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
那人不到三十，穿一身簡潔的襯衫長褲，面部線條溫和細膩，眉眼間卻有一種不相容的獨特氣勢，無端讓程悅聯想起了在學校里經常碰見的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她原地站了一會兒，顛了下背后書包，確定畫軸好好待在里面，這才離開進出校門的隊伍朝那人走去。
男人站在樹蔭下，六月的午后漸熱，他身邊卻自有一股沉靜如水的陰涼。
那張臉是她老師的，卻又不是老師。
許清耘微微笑了一下，兩人間幾乎凝滯的氣氛緩和下來，“離朱，許久不見。”
程悅歪頭，問出自己內心長久以來的疑惑：“你應該知道我叫什么吧？為什么一直這么固執地稱我為‘離朱’？”
面對這個頂著老師身份的陌生人來說，她還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
直到現在她其實都不太能接受，老師真的因為車禍離開了這個事實。
許清耘凝視了她一會兒，隨即轉開目光，“我注視著你輪回數載，唯有此時的你，才是真正的離朱。”
所以那些名字都不重要。
程悅莫名其妙，感覺這話有點荒謬，“額…為什么？”
許清耘說：“因為帝江氏無能。”
程悅問的是為什么要注視，為什么說她才是真正的離朱，許清耘卻回答得不明不白。
幾乎是那幾個輕飄飄的字剛剛落地，程悅本能地收緊手指，壓抑著從內心深處翻騰上來的怒氣。
她以為自己是被許清耘不好好說話給弄煩了，眼神也冷了下來，“許老師，有什么話，你還是說清楚的好。”
許清耘被她這聲“許老師”叫得一愣，記憶似乎在某處重合一瞬，不過也是恍惚一下，看著有些炸毛的女生忍不住笑了，“果然，無論怎么變，性格永遠是變不了的。”
程悅真是受夠了這人神神叨叨的，看她總像是在透過去懷念誰的樣子，主要是她現在十分不爽，不想給這人面子，“許老師要是沒什么事要說，我就回去上課了。”
許清耘卻問：“‘鑰匙’用得還順手嗎？”
這話成功叫住了程悅抬腳欲走的步伐。
她看了眼時間，心知是趕不上下午的課了，給薄嬈發了信息說一聲，自己則帶著許清耘往校外走去。
進了校門口家屬院的單元樓，就站在一樓兩戶中間，程悅翻出鑰匙，開門請人進去。
許清耘也不跟她客氣，好奇地打量一番。
他本以為程悅帶他去的是哪個朋友在校外的住房，仔細一看，兩間屋子各擺了一張桌子，散漫著堆了幾個大盒子，旁邊還布置著抱枕玩偶之類的東西，他有點看不懂了。
程悅讓他自己坐，這兒是同學在校內開的桌游店，小本生意，租了個民宿當店面，程悅有時也會來客串dm，其他人這個時候要么在上課要么在實訓，都不在。
一時半會兒她也想不出比這兒更好的，秘密談話的地方來了。
拿了一次性紙杯接了溫水給許清耘，自己又倒了一杯偏涼的，程悅跟許清耘面對面坐下，書包也放在身旁，“許老師，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我同學也告訴過我您要來找我，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
許清耘摩挲一下紙杯，感受到溫度，確認了什么一樣心情很好，“我來借‘鑰匙’，在此間留下通道。”
程悅一半腦子在待客，一半腦子在分析自己跟許老師的糾葛，還沒掰扯清楚，又被許清耘這非常耿直的話攪迷糊了。
“……一件一件來。”程悅不得不先提出自己最關心的，“你到底是誰？”
說完心里還在嘀咕，如果他說的“鑰匙”和杜青鸞說的“鑰匙”是同一個……異能還可以借的？
許清耘喝了一口溫白開，“我的身份現在告訴了你你也弄不清楚，還是直接說關系吧，別擔心，不是什么前世戀人。”
腦子里胡想八想的程悅：……尬住了，忘了這人還會讀心。
“不是讀心，”許清耘猜出她的想法，慢悠悠地喝著水，“看得太多了，你又從來不會藏，猜都能猜得出來。
而且，我也不會對你用讀心的。”
程悅確實是個不愛隱藏情緒的性子，只是沒想到許清耘認識的自己也是這樣，他這是變相承認自己的能力是讀心了吧？況且……
“不會對我用？”程悅好奇。
許清耘道：“嗯。簡單來說，我是你哥哥的下屬，也是你的老師，所以你叫一聲許老師也沒錯。”
程悅被繞暈了，“我還有個哥哥？”
許清耘頓了一下，沒再提那不知多少年前的舊事，只是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沒什么好提的。我找你，還是為了借‘鑰匙’。”
程悅伸出爪子一把按上桌面，手掌瞬間融了進去，看著還有點嚇人，“你說的鑰匙是這個？”
許清耘點頭，毫不見外地伸手把程悅的手撈了起來。
溫熱的觸感傳來一瞬，程悅愣了愣，她也沒想到這人這么不見外，立刻把手縮回來，“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說老師嗎？！”
許清耘見到故人心情輕松，突然起了跟小孩開玩笑的心思，“咦？我們之前還有過婚約呢，那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程悅眼睛瞪得溜圓，“真的？？！”她終于遇見傳說中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