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她看見的鏡中畫,是這燈盞和杜貴妃的往事?
這么說來,她之前拿到的燈盞確實是幽冉心心念念要尋的青燈,而青燈為何會出現在城主府柴房的原因也找到了,那青燈就是冷子筠的娘親,被幽冉隨手殺了拿來威脅冷子筠。
程悅覺得這件事十分諷刺,幽冉一心一意尋找青燈,實際上青燈的燈靈早就死在他手里,他還一直拿著去刺激人家閨女——不過話說,燈靈也會死的嗎?聽南祝曾經的描述,那位曼娘可是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的被殺了。
她一直覺得幽冉知道的還挺多的,沒想到也是自己給自己挖坑的……說起來青燈和杜貴妃的來歷她知道了,可幽冉兄妹的真實身份她還是搞不明白。
幽冉一介兇神,為何會有兩個妹妹?聽南樞說兩姐妹本來是人,如何變成半人半蛇的妖怪的也不清楚,兄妹三人之間的關系太過復雜,她到現在都沒理出來頭緒在哪里,還有昨夜的異常,既然已經“入夜”,南祝為什么沒有出現?幽冉又為什么沒有消失?
她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放起畫軸扒拉出手機,剛要點開南祝的聯系方式,眼角有紅藍色光一閃而過。
程悅似有預感,推開陽臺的門看過去,校醫院的救護車沉默地駛向不遠處的學院樓。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摸著手機去點南祝的電話號碼,怎么也點不到,這才發覺自己手抖得不像樣子。
程悅苦笑一聲,深呼吸,撥通南祝的電話。
“嘟——”
程悅眼也不眨地注視著救護車遠去的方向,心慢慢懸了起來。
“嘟——”
她忍不住有些焦躁,想要直接去聯系南樞,又反應過來,南樞可是大明星,靠她自己怎么可能聯系得上。
“嘟—喂?”
電話突然接通了,程悅呆了一下,心頭巨石落地,剛想吐槽自己瞎胡想,忽然發覺這個聲音不是南祝的。
“你好?我找南祝。”
謝燃看了一眼備注,心思翻轉,“祝哥剛剛出了點事,你來校醫院一趟吧。”
程悅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他怎么了?”
謝燃在救護車上,看了眼一直在為南祝檢查身體的醫生,背過身壓低了聲音,“剛剛跟方老師匯報進度,他忽然趴著,我們都以為睡著了,結果怎么喊都喊不醒,臉色白得嚇人,老師就叫了救護車讓我陪著過來看看。”
程悅已經換鞋拿包拿鑰匙準備出門,“你們去的哪個校醫院?校內還是校外?”
謝燃看了眼窗外,“校外的應該是,哎姐姐,我同學這是怎么回事啊?”
醫生也有些疑惑,“有點像應激性休克,不過按你們說的也沒什么刺激源,不應該啊?”
程悅在電話那頭聽得清清楚楚,她想,那夜的異常,果然是南祝出事了。
“我這就過去。”
跟舍友打了個招呼,走出宿舍門,程悅想了想,還是回去背了個書包,把仕女圖帶上了。
走到樓下了,程悅又停住了腳步,再次想了想,拐回去翻出自己新買還沒用的保溫杯,毛巾和一些抗餓的小吃裝進書包,這才騎了小橘車往校外趕。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九點了,程悅又打了個電話,跟著謝燃指揮找到了住院部的三樓,推開315的病房門進去,病房里總共四張床位,兩張是空的,靠窗靠門的兩張都有人,南祝正躺在靠窗那邊,床邊坐了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學長。
“不好意思學長,我來晚了,醫生怎么說?”程悅有些喘,跟謝燃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看著南祝。
謝燃有些憂心地皺了皺眉,“醫生說找不到病因,還在討論,不過說南祝雖然看起來情況挺糟的,只要不惡化,沒什么生命危險,就是得家屬小心照顧著,一有情況就趕緊按鈴叫人。”
程悅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學長,學長你吃飯了嗎?”
謝燃一頓,“還沒。”
程悅連忙說:“那你先去吃飯吧,我在這兒看會兒。”
“你一個人能行嗎?”謝燃有些不放心。
程悅擺手,“沒事沒事,學長你項目那邊是不是還有事啊?吃完飯趕緊回去跟老師說一聲吧,南祝這邊今晚我來,你明天再來換班好了。”
謝燃皺眉,“不行,雖然校醫院來得人少,南祝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你一個女孩子在這里太危險了,我去吃個飯就回來。”
程悅說沒事,心想遇到危險打不過她還跑不過嗎,謝燃說不行,他叫自己女朋友過來陪她一起,他回去吃個飯拿點東西就回來。
雖然程悅并不認為在校醫院能遇到什么危險,但是謝燃堅持不能留她一個人在這里,她也只好放棄。
本來還打算半夜沒人的時候琢磨琢磨畫卷的事,看能不能跟杜貴妃溝通一下問問南祝怎么回事,這會兒被謝燃弄的,就算他女朋友來了她也不敢單獨支開小姑娘了,只能自己背著包鉆進廁所隔間。
醫院廁所隔間是蹲坑,程悅把書包掛在一旁的掛鉤上,掏出畫軸展開,看著仕女圖中手持燈盞的杜貴妃,等了一會兒,毫無動靜。
程悅有點懵,她回想一下,昨晚看出杜貴妃向她傳達求救之意時,她手里正握著青燈……
照這么說,想跟杜貴妃溝通,還是得拿燈。
可這會兒青燈在杜貴妃手上啊!
程悅想吐血,想直接把這溝通不了的破畫丟坑里沖走!
可是南祝還躺在病床上情況不明。
她毫無辦法,只能嘗試著跟杜貴妃說話:“額……貴妃娘娘?你在嗎?有事找你,能幫個忙嗎?”
“青燈姐姐?曼…曼娘?在嗎在嗎在嗎?有人在嗎?”
“嗨害嗨?有人嗎?再不應聲我把你丟下去沖走了啊?!”
許是程悅最后的威脅終于起了作用,畫軸上的杜貴妃突然轉眸對她怒目而視,給小程同學嚇一跳。
“哎?人在呢怎么不回話啊?”程悅裝作沒看見憤怒的目光,對著畫軸這兒扣扣那兒摸摸,想找出什么機關來。
畫軸終于受不了她的騷擾,自己飛起來往墻上一貼。
程悅等半天,沒等到有人出來或者說話,有點不耐煩了,“說話啊!”
沒想到杜貴妃仿佛更生氣了,畫軸從墻上跳下來,再次飛上去一貼。
程悅看得滿腦門問號,“不是,你飛來飛去干么?能說話倒是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