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耘?”高高翹起的椅子腿差點失去平衡,程悅連忙端正坐姿讓椅子四腳著地。“你確定?”
“對,很奇怪。”白前手里拿著那份委托函,自帶恢復精神力功能的紫級眼鏡架在鼻梁上,“我查了一下日期,兩天前雇主就給比較有名的幾家群發過對這個人的追殺任務,咱們也收到了,只是沒接,是你處理的嗎?”
“對,”程悅靠在扶手上支起下巴,“我高中老師也叫許清耘,不知道是重名還是一個人,再說咱們本來也不接追殺類的任務,我就沒理。”
“這么巧?”白前扶了下眼鏡,“這個名字還是蠻好聽的,是不小心重名的吧?玩游戲的昵稱哪有用自己真名的?”
程悅搖頭,“不清楚。所以現在是又接到了對他的追殺?”
白前往后一靠,點頭,“不僅如此,據我調查,排名前二十的工作室全部收到了。”
程悅皺眉,委托函并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發的,如果目標是他們這種高端工作室,發過來的委托函都是已經附上一定比例定金的,為的就是防止有人惡意騷擾。
現在這是第二波對高端工作室的群發,雖說沒有接受委托的定金會退回,可同一時間的支出就不是個小數目,雇主想搞人的決心和底氣可見一斑。
“有一個問題我得提醒你一下,”白前轉了轉老板椅,眼睛看著玻璃隔墻外忙碌的新員工們,“追殺這種活不僅我們不做,其他排名前二十的工作室也不經常接,這種任務更多都是低級一點的獵人在做。”
“我們看到的,這是第二次的群發,那么第一次的任務怎么樣了?是出什么意外了嗎?還是追殺一次不夠,還要繼續追殺?”
“再往深處想想,就像我剛剛說的,在我們收到委托函之前,是不是獵人們已經接過這樣的任務了?是獵人無法解決,還是完成度沒有讓雇主滿意?導致雇主之后把委托函發到了并不常接追殺的高端工作室這邊。”
“這個任務,水有點深。”
程悅趴在椅背上,看著那個名字心里有點不安。
如果是意外的重名還好,要是真是老師......
她上高二的時候老師教她生物,那時候看起來也就剛畢業。現在她大二,就過去三年,老師還很年輕,家里條件也不錯,玩第二行星這種全息游戲也不是不可能。
委托是肯定不能接的,先不說如果真是老師,程悅完不成任務會導致工作室的損失,就算不看目標,這個雇主連續發布追殺任務,而以前完成的任務一點消息也沒有傳出來,屬實有點詭異。
然而不接委托就無法查看當事人的具體信息,調查就得走他們自己的路子,沒法直接從雇主那里獲取信息。
欸?等等,在游戲中調查一個疑似現實中認識的人,這設定怎么有點眼熟?
程悅忽然一拍腦袋,“我可以直接問老師的啊!”
她比較在意的是不是老師惹上什么麻煩,游戲里不好找人,現實中還不好找嗎?
白前斜她一眼,“怎么?”
程悅:“等下下線去給高三班主任發個消息問問聯系方式,應該比游戲里大海撈針強。”
白前“哦”了一聲,他倒是不關心目標對象到底是不是程悅老師,對程悅的想法沒什么意見,只是屬實有點好奇之前的任務都發生過什么,或者說為什么雇主要一而再地發布這個追殺委托。
查下去肯定要耗費時間,白前猶豫了一下,前幾天被南祝押在科創干活沒上游戲,新進來的小孩表現還不錯,工作室問題不大,項目目前也沒什么大問題,女朋友卻已經因為前段時間的冷落表示不開心了,要不要查呢?
他不知道程悅發現新大陸一樣的雀躍,程悅也不懂男人蠢蠢欲動的好奇心,兩個人心不在焉地簡單交流一下新人的表現,便各自急沖沖下線。
程悅迫不及待給高中班主任發了消息,因為是周五下午,剛好學生放學早,班主任沒多久就給她回復過來。
“你問許老師?他上個月出了場車禍,沒幾天就辭職了”
“聽說辭職是自己來辦的,應該沒什么大礙,我把他電話給你吧。”
“謝謝老師。”
程悅將電話保存下來直接撥通,目光緊盯著通話界面,眉頭微鎖。
許清耘出車禍了?
上個月出的車禍,這個月有人在游戲里不停發布對同名人的追殺,應該沒有什么關聯吧?
車禍之后又辭職了的人,會去打游戲嗎?
她想不通,只是有點放心下來,應該不是老師。
那就當作多年不見的敘舊吧,順便拿這事調侃調侃他,老師當時還是挺看重她的,師生關系不錯。
自帶師生關系牛批癥的程悅就這么等了快一分鐘,等到手機自動掛斷。
?
程悅掃一眼時間,下午一點,不應該啊?是剛好有事還是沒聽見?
程悅不信邪地又打一遍。
第二通電話即將自動掛斷的前一秒,接通了。
程悅本來做好了自動掛斷的準備,這一接通有點猝不及防,愣愣地握住話筒,“喂?許老師?”
“……呵呵。”回答她的,是一聲男人的輕笑。
程悅不自覺握住話筒,心跳忽然加快,“你是誰?”
這不像是許清耘本人。
“……好久不見,離朱。”對面的男人沉默片刻,緩聲道,“你好像長大了。”
晴天霹靂般,程悅愣在那里,一瞬的被窺視感劃過,她渾身寒毛炸起,“你說什么?”
額頭一陣陣地發蒙,腦海中忽然有畫面清晰起來,那是她曾經做過的夢,夢里面,他們也是這么叫她的。
——離朱。
聲音依舊是許清耘的聲音,男人卻與那個教書育人的青年完全不同,“你似乎過得很好,忘了帝江氏受過的苦了?”
程悅忍不住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剛要出口的質問哽在喉嚨,她深呼吸,放緩了自己的聲音,“你知道我過得很好?”
男人并不答話,只是朝虛空處冷冷瞥過,看了一眼手表,“既然你在這里,離我們見面就不久了,好好活著。”
電話掛斷的忙音傳來,程悅恍惚地待在原地。
離朱?帝江氏?
我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