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再次回到了自家的精品超市門前。
許是剛才下意識的猥瑣小動作做的有點做賊心虛,他在門口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輕咳了一聲,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你這人,怎得還敢回來?”
剛一進門,他便看到了那個往自己身上掃土的小姑娘,此時正一臉惡狠狠的敵視著自己。
房遺愛抬手就給她頭上彈了個腦瓜崩。
“去,把徐夢縈叫出來?!?
小姑娘吃痛,雙手抱著腦袋,大眼睛里居然很快便含上淚意了。
不是吧?
房遺愛伸手在自己頭上照著剛才的力度也來了一下。
一點都不疼啊。
自己剛才明明收著力的,不至于把這小姑娘彈哭吧。
“哼!大壞蛋!我去告訴我家姐姐!”
小姑娘袖口擦淚,大聲哭訴著跑進了后院,讓愣在原地的房遺愛看的目瞪口呆。
一時間,店內所有女子的目光齊齊射到他身上,讓他再次感覺到了一股如芒刺背的感覺。
奶奶的,這明明是自家店面好吧。
他強行佯裝淡定,裝腔作勢的四處環顧躲避尷尬,這才剛碰上先前那收銀臺小妹投過來的嬌羞目光,徐夢縈就提著裙擺跑了出來。
跑路的姿勢略微有點奇怪,微微有些一瘸一拐的樣子。
看到他這一回來就朝著收銀臺處的琴兒賊眉鼠眼暗送秋波,徐夢縈心中就沒來由的再次來氣了。
“房公子,請后院說話。”她走上前去冷冰冰的說道。
“得嘞!”
女經理都發話了,那這后院自然是可以去的。
房遺愛朝著那前臺小姑娘拋了個媚眼,便跟著冷若冰霜的徐夢縈來到了后院。
“你腿咋了?”
看著徐夢縈在前面走路一高一低的肩膀,他此時才終于發現了異樣。
“不勞公子費心!”
徐夢縈甩給他一個冷臉便去旁邊的書桌上取賬本。
靠!這是吃槍藥了?
他就只是很單純的想著關心一下,卻被人家莫名其妙懟了一臉,房遺愛感到極度無語。
進門在堂中坐定,上來送茶湯的居然還是剛才那個小不點黃毛丫頭。
小丫頭現在也不哭鼻子了,放下茶杯便乖巧的躬身退了下去。
居然這么快就自己好了?
房遺愛再次深感納悶,前后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就變了樣子,這小孩子的脾氣未免也忒古怪了一些。
大的一臉冷冰冰,小的又這般古古怪怪,啥情況啊今天?
他剛才在聚香齋里才喝了一肚子茶水,此時不渴,便沒去動那杯上面蕩漾著大油沫子和各種佐料的唐式煮茶。
“徐小姐先前怎般去了那么久?”他試圖搭話道。
那邊的徐夢縈卻像是沒聽到這話一般,只是客客氣氣的將厚厚的一摞賬本擺在了他面前。
“這些便是精品超市過去半年時間的總賬了,公子先行過目吧?!?
納悶著徐夢縈擺出的冰冷態度,房遺愛一臉狐疑的摸起上面的賬本皺眉看了起來。
古人對賬目的記錄頗為復雜,當前阿拉伯數字還沒傳過來,全是大寫數字,賬本上一水漂亮的簪花小楷雖悅目,他看的卻頗為吃力。
撕下一頁空白紙張,他將零到九的阿拉伯數字標記下來遞給旁邊冷坐的徐夢縈。
“在下先前曾得了一種速記數字的法子,比起文字記錄要簡單明了一些,徐小姐先拿去習練著,往后賬目中的數字便盡快改了吧?!?
他一早就在北海學院中開始普及阿拉伯數字的教學,還是最基礎的學科,現在教給徐夢縈倒也沒什么影響。
徐夢縈剛還在氣頭上,見他突然稍顯嚴肅的講起了正事,倒是很快就收斂了心中的那股莫名不快。
接過紙條,上面是一排奇怪的符號,雖然看不明白,但看上去確實是比文字要簡要的多了。
“夢縈不懂,還望公子教習?!?
這肯定得手把手的教了。
學院中就算再聰明的小家伙,也得熟記許久才能記住全部的數字。
沒有現成的黑板,房遺愛只能起身站到徐夢縈身側,斜著身子用手中的圓珠筆指著紙上的數字,挨個念給徐夢縈聽。
他此舉做的習慣自然,那徐夢縈則是悄悄在椅子上坐直了,似是如臨大敵般的緊繃起了身子。
兩人在那認真教習,門口處卻是悄悄露出了半個小小的腦袋。
是剛才那個丸子頭小姑娘。
偷摸觀察著房間內兩人的奇怪舉動,她那張還有點嬰兒肥的小臉忍不住皺了起來。
“什么嘛,姐姐剛才明明答應了要幫琥珀教訓那登徒子的嘛,怎又在那跟著念上了奇怪的東西,哼!一點都不好玩!”
小姑娘噘著嘴在那嘟囔了幾句,最后只能恨恨的兀自跺了一下小腳。
聽到身后傳來的響聲,房遺愛扭頭,便看到了一個慌張離去的小小身影。
切!
人臉雖然沒有完全看到,但是他看到丸子頭小包包了。
顯然又是剛才那個奇怪的小丫頭。
搖搖頭,他轉身準備將注意力再次放在眼前的教習上。
然而,在轉過頭來的某一刻,他卻突然呆了一呆。
今日外面有些臨冬低矮的暖陽,有一斑光橫向透過木窗,穿過兩人的身隙落在靜坐著的徐夢縈耳后。
不知是因透光,還是源于羞澀,眼前這朵晶瑩的輕薄小耳在光照下變得分外潮紅,光透過輕紗掠過她的脖頸,照耀出一小片誘人的白。
房遺愛的呼吸一時間禁不住變得急促了一些。
感受著耳邊傳來的越來越重的溫熱呼吸,徐夢縈只敢強行讓自己更加僵硬的坐著,動都不敢動一下。
她感覺自己的耳根已經開始發燙,心中有些許惶恐、有不安、還有一種莫名的愉悅和期待。
“咳,大體就是這樣了,按著順序讀下去就是了?!?
房遺愛回過神來,才自知剛才不經意間靠的人家姑娘太過于接近了,只能無比尷尬的切斷了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有些旖旎的教習。
“恩...”
徐夢縈不敢抬頭去觸碰他的目光,依舊坐在那低聲用鼻音作答。
房遺愛坐回原位,一時間只覺得口干舌燥,他抓起旁邊的茶湯,也不管其中油不油膩了,仰頭便大口灌了下去。
“那啥,我看門口處的馬車停放的極為散亂,甚至都擋著路了,怎么...”
他想著找個由頭岔開話題,便想起了店門口的停車問題,只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感覺到了嘴中的些許不對勁。
用手一抹嘴角,手掌上便有好些小小的顆粒。
看上去像是土。
“公子?”
徐夢縈還在那等著房遺愛接著往下說,誰知他卻突然停頓了,忍不住抬頭望去,也是立刻看出了異端。
她急急起身走上前去。
“這是?”
“好像是土吧,嘴里有一股子土腥氣?!?
口中舌面上還有好些同樣的小小顆粒,滿口的土味,房遺愛此時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著實難受。
徐夢縈見狀,忙跑去取了一瓢清水來,房遺愛接過水瓢在門外連續漱了兩口,這才將嘴中的土坷垃全吐了出去。
“許是得罪那小丫頭了。”房遺愛苦笑道。
怪不得剛才那小丫頭自打自己進了后院就表現的很淡定,端茶倒水的伺候也絲毫看不出任何生自己氣的樣子,原來是在這里一直憋著壞呢。
聞言,徐夢縈哪還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里,臉上寒霜隱現,轉身便出了門。
不多時,那丸子頭小姑娘便被她提到了房遺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