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手里還拿著個玉米棒子，往蕭大郎懷里一塞，明明看見野豬嚇得要死，卻還著急忙慌地幫暮離分擔重量，不忘埋怨暮青和陳蕭。

“你說說你倆大老爺們，就光在后面跟著也不知道搭把手，阿離身子板兒那么瘦小，哪能扛得動頭野豬。”

“還愣在這干嘛？快來幫忙啊！”秦氏沒好氣道。

暮青和陳蕭趕緊過來卸野豬。

暮離身子一側，一手扶住肩上的野豬，被擋住了的視線頓時開朗起來，她笑道：“嬸娘，這東西我能搬得動，不礙事的。”

陳蕭早就想幫忙了，奈何暮離一直不肯，現在看有人助力，他就順著話茬道：“就聽嬸娘的吧，從這到家里還有一段路好走，你力氣縱然大，也耐不住路途遠呀。”

暮青贊許看了眼陳蕭，若是被他爹娘知道妹妹一個人扛著這么重的獵物回去，他這當哥哥的還不知道幫忙，爹娘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

“妹妹，聽嬸娘和陳公子的，快點放下來吧。”

看著一大坨野豬壓在暮離的小身板上，暮青時刻擔心暮離隨時會被壓垮。

暮離不肯，暮青和陳蕭的力氣雖然也不小，但還遠遠弄不動一頭野豬，憑他們兩個把野豬搬回去，得忙到天黑還不一定哩。

見暮離堅持，他們兩個也確實幫不上多少忙，陳蕭和暮青只得作罷。

秦氏也不再堅持，只擔憂地看著她。

暮離一邊合計著這頭野豬值多少價，一邊腳步輕快地往家里趕。

“蕭大郎，你跟著做什么去？快給我回來掰棒子！”秦氏扯著喉嚨喊蕭大郎。

小暮玄見蕭大郎不為所動，淡淡地提醒他：“你娘喊你回去干活呢。”

“聽見了。”他笑嘻嘻地答，腳下不停，跟著他們走，蕭大郎回頭沖秦氏做個鬼臉，又回過頭來，繼續跟在小暮玄旁邊。

……

趙老三見暮老頭腳傷還沒好就在家瞎折騰，忙著搭牛棚，他就把自己婆娘給拽了來，一道幫助暮老頭搭牛棚。

一晌午的時間，有不少村民也爭著搶著來家里幫忙，大家都想這個時候在暮老頭面前刷一下好感，以便日后方便借牛，或是趁他家的牛車便宜些。

不過，這些人都被暮老頭和林氏給勸回去了。

現在留下來的也就趙老三夫婦倆，還有陳蕭的娘張氏。

張氏剛來平安村，尤其注重搞好鄰里關系，再加上暮離一家子人的人品都深得張氏的欣賞，就更加愿意跟他們家走動。

趙老三從自家搬來了不少用不到的木板子和木頭樁子，暮老頭又從自家找來不少的木板子，這樣一來，牛棚的屋脊就有了著落。

兩個中年大漢負責搭牛棚，林氏她們三個負責找干草，她們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干草，此時已經堆成一個小山丘般高了。

人多力量大，一個時辰后，牛棚就蓋好了。

暮離一溜煙回來的時候，五個人正坐在棗樹下歇息，樹底下擺了張掉了漆的木頭方桌，桌沿還有蟲蛀的痕跡，桌子上放了五個碗，還有兩盤糕點，糕點還是前幾天張氏給他們拿過來的，現在被林氏拿出來招待客人。

正給大家倒涼茶的林氏看見暮離登時張大了嘴巴，碗里的水溢滿出來，流的桌子上到處都是。

張氏離她最近，一把拿走了她的壺。

四個人看著反常的林氏，齊刷刷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看，把眾人都驚得合不攏嘴。

暮離把野豬放在地上，隱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暮青和陳蕭一進院子就覺得如芒在背，倆人心有靈犀般的都不敢扭頭去看。

暮離摸摸后腦勺，一抬頭就發現五雙眼睛直直地瞪著她，暮離嘿嘿傻笑兩聲，手背在身后，正要跟大家伙解釋，就看見張氏氣沖沖地抄起掃帚就往陳蕭身上招呼。

林氏慢了一步，沒有搶到掃帚，抄起簸箕就往暮青身上招呼。

暮老頭一瘸一拐地更慢了一步，掃帚沒了，簸箕也被搶走了，他直接掄起手臂粗的木頭也往暮青身上招呼。

張氏毫不憐惜地一掃帚打在陳蕭身上，陳蕭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人也沒有躲，就站在那任由張氏打。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眼看著張氏又一掃帚要落下來，暮離沖過去就抱住了張氏的腰，“張嬸娘，有話好好說，咱不要動武，再說了，陳公子還是你兒子哩，打壞了你不心疼呀？”

“阿離，快松開嬸娘，今兒個我非得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張氏舉著掃帚，恨鐵不成鋼地瞪向陳蕭。

這廂她剛要接著安撫張氏，那廂就聽見她娘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讓你好好照顧妹妹，你就這樣給我照顧的？看我今兒不打死你！”林氏揚起簸箕就往暮青背上招呼去。

“娘！”暮離慌忙喊了一聲，不自覺松了些抱住張氏的力道，張氏察覺到后，又開始揮著掃帚招呼陳蕭。

這一下，硬生生地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暮離又趕緊抱緊了張氏。

暮老頭也拿起木頭招呼起暮青。

場面一時間非常混亂，把暮離攪得暈頭轉向，心急如非，她想上去攔住爹娘，卻又不能松開張氏，只能在那干著急。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獵到了野豬，本來應該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為什么卻變成了打群架呢？

那一棍子若是掄下去，暮青肯定得傷得不輕。

說時遲那時快，虧得是暮老頭腳受傷了，趙老三一個箭步沖過去，成功地攔住了暮老頭。

蘇氏抱住了林氏。

最后暮青只挨了一簸箕，陳蕭挨得最重，張氏也是下了狠手，估計陳蕭身上都被打青了。

暮老頭、林氏和張氏氣呼呼地坐在那，眼刀子一個又一個地射過來。

趙老三和蘇氏也板著臉瞪暮青和陳蕭。

暮離一個頭兩個大，搞這么半天，打架竟是因她而起的。

她無奈地道：“爹，娘，張嬸娘，你們不要怪我哥和陳公子了，是我沒讓他倆幫忙，我力氣大，自個兒就能搬動了，你們別怪他們了。”

自己家兒子什么樣，張氏清楚得很，聽暮離這么說后，怒氣消了一半，但臉上依然不太好看，“我從小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漢大丈夫要頂天立地，要懂得體貼女人，要學會為女人做事，你瞅瞅今天做的這事兒，像話嗎？”

“你爹身上的優點你怎么一個就沒學到呢？”

暮離傻眼了。

這？現實版男德嗎？

“兒子知錯了。”

陳蕭也不辯駁，乖乖認錯。

暮青緊跟著道：“爹，娘，我知道錯了，是我沒照顧好妹妹。”

暮離：“……”感覺自己在他們眼中成了廢人腫么辦？

“你妹妹那么小又那么瘦，那頭野豬幾百斤重，她能扛得動嗎？啊？！”暮老頭鐵青著臉訓他。

暮離剛想解釋她能搬得動，而且非常輕松，這點重量對她來說不算什么，可她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我……”

暮老頭打斷她：“沒問你。”

“你是當哥哥的，要學會照顧妹妹，不能什么都讓你妹妹來做，我是不是從小這么教育你的？”

暮離想說，她有手有腳，又不是廢人，不用哥哥專門照顧，她雖是女兒身，卻也沒有柔弱到不能自理，她剛說了一個字，“我……”

又被林氏打斷：“你爹沒問你。”

“不是，你們能不能讓我說一句呀？”暮離有點郁悶，小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