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小暮玄“蹭”的一下站到凳子上，小手手拍著胸脯，倒真有幾分架勢。

“行行行。”暮青連聲說了三個行，神色有些無奈，長臂一伸，就把小暮玄從凳子上抱下來，“不過你現在還小，幫不了家里多少忙，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說著，暮青抬眸看向暮離，正色道：“打獵的事情就算了。”

“山中毒蟲猛獸太多，你還是個小姑娘，又沒有一點打獵的經驗，獨自進入山林是件很危險的事。”

暮老頭跟著點頭，想起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臉色凝重起來。

“山上毒蛇太多了，前些日子隔壁村就有人獨自上山，被毒蛇咬死的事情，那人還是經常出沒山林呢，都無法避免這種事情，以后你也離那山遠一些。”

“是啊。”林氏也聽說了這件事，憂心道：“阿離，你再去撿柴的話就在山腳下撿就行了，可別再進山去了。”

小暮玄從小就知道山里非常危險，那里還有吃人的猛獸，他一點都不敢靠近那座大山，村里的孩子們都不敢靠近，現在聽說暮離要進山打獵，小暮玄一百個不愿意。

他抱住暮離的胳膊就開始狂撒嬌，說什么也不肯讓暮離去打獵，說到后面還哭了起來。

哭得梨花帶雨，傷心的不行，就好像她已經遇到不測了似的，暮離盯著他的小花臉看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扯他到跟前來，擦去他臉上的淚水。

山上的危險，她早就知曉了，小時候沒有大人在場的情況下，她連山腳下都不能靠近一步。

也就是從今年開始，她爹娘看她是個大姑娘了，才允許她一個人去山腳下撿柴，每回去之前，林氏都會對她叮囑一番，只能在山腳下周圍撿柴，不能進山里面去，哪怕只是進去一點也不行。

不過，暮老頭和林氏不知道的是，暮離在她五歲的時候就獨自進過山林里去了。

山里的木柴多如牛毛，暮離每回進去都能滿載而歸，這也就是為什么村里比她還大的一些姑娘出去撿柴卻還沒有她撿到的多的原因。

不過，暮離只敢在外面，不敢往里走太深。

里面太危險了。

加上這幾年的撿柴經驗，也讓暮離對這一塊地域的情況了如指掌，哪里是野雞經常出沒的地方，哪里是野兔聚集的地方，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以她才提起打獵的事情。

暮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家人，為了讓家人同意自己進山打獵，相信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她還把這些年進山撿柴的經歷告訴了他們。

暮老頭他們聽完后，全都臉色大變，個個心驚膽戰的，一想到那些年暮離進山撿柴的事情，暮老頭和林氏就揪心的不行，心悸不已。

心驚膽戰之余，就是生氣和責備。

爹娘和哥哥的責備之聲一直持續了好久才結束，暮離就乖巧地坐在那一動不動，也不頂嘴，甚至還體貼地給他們三人各倒了碗水潤潤嗓子。

暮離非常理解家人們此刻的心情。

一個五歲的孩子，在沒有大人陪同的情況下，獨自進入隱藏了無數兇險的大山中，哪怕只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心驚膽戰。

一個不慎，小孩就可能命葬于此。

換做是她，可能比爹娘的反應還會更大，早就一巴掌招呼過去了。

所以，爹娘和哥哥的幾句斥責，簡直不要太溫和了。

等斥責完，在暮離的多次勸說和保證下，暮老頭才勉強答應暮離的要求。

不過這一回，暮老頭卻嚴厲多了。

“要是讓我知道你再不聽話，獨自進去深山里面的話，我就打斷你的腿。”

暮老頭是真的怕了。

因為山里面的危險實在太多了，他必須把話說到極重才行，這樣女兒才會聽話，不敢再擅自闖進深山里面去。

暮離立馬停止脊背，神色嚴肅道：“我保證聽爹的話。”

“老暮，山里面太危險了，不能讓阿離自個兒過去。”林氏又紅了眼眶，忍不住抹眼淚。

暮老頭看一眼傷心難過的妻子，沒有去安慰她。

語重心長道：“阿離，爹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想法，爹娘也不阻攔你，但事關安全的事兒，你必須要保護好自己，不能讓爹娘擔心，知道嗎？”

暮離重重地點頭。

暮老頭見妻子哭個不停，輕嘆一聲，“好了，阿離從小就聰明，知道哪些事兒該做，哪些事兒不該做，也曉得道理，有些話跟她說清楚了，她就會記在心里了，你就別擔心了。”

“快別哭了，讓孩子們見了笑話。”

林氏抽抽噎噎的，想到丈夫心那么大，一拳頭砸在暮老頭的肩上，軟綿綿的，卻沒有幾分力氣，暮老頭順勢握住妻子的手，對孩子們道：“天不早了，都回屋歇著吧，阿青明兒天不亮還得去書院讀書。”

暮青看著依然愁眉苦臉的林氏，又看了看攙扶著他娘的暮老頭，幾次動了動嘴唇，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等孩子們都回屋后，暮老頭和林氏也回到了自己屋子。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這間小臥室里，暮老頭搖著蒲扇，給老伴兒扇扇子，嗡嗡的蚊子聲一會兒響，一會兒滅的。

借著月光，林氏看著丈夫放下蒲扇去追打煩人的蚊子，幾次下來，一個都沒打著，暮老頭有點挫敗。

“明兒薅點艾草回來，好好熏熏它，我看這蚊子還能張狂到幾時。”暮老頭說的咬牙切齒。

“噗嗤，”林氏笑出了聲。

很快，她又收起笑容，斂著眉頭問丈夫：“山上這么危險，你為什么還要閨女去打獵啊？賺錢的法子也不止這一個，非得挑這個危險的嗎？”

說到這兒，林氏就對丈夫有些埋怨，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哀怨。

暮老頭揮去一只剛飛過來的蚊子，沒有去看妻子的神色，他道：“就當是對她的鍛煉吧，阿離也長大了，我們當爹娘的得學會放手，讓孩子們自己去做決定。”

“把道理講明了就行。”

“你盡會說好聽的話。”暮老頭的話讓林氏有點著惱，“難道你就不擔心她的安全嗎？你知不知道去年有野豬下山傷人的事情，阿離一個瘦小的小姑娘，要是碰上兇殘的野豬，那可咋整啊？”

“到時候你后悔都沒地方哭。”

暮老頭把妻子擁進懷里，一手輕拍她的脊背，柔聲安撫道：“阿離是我閨女，我咋可能不擔心她的安全啊。”

“不過，只要不往深山里面去，基本上就不會有啥大問題；野豬傷人的事兒也不經常發生，幾十年了就發生這一回，照這架勢下去，最近幾十年肯定不會再有野豬傷人的事兒發生。”

聽著丈夫云淡風輕的語氣，林氏狠狠地掐了一把暮老頭，看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林氏心里這才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