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緊繃著一張臉不說話，村民們吃喝半飽，正等著音信看要不要分新鮮肉。

山上有好多種土疙瘩，他們沒有繼續揪著兄弟倆盤問，只是打了一個哈哈。

“嗐，人不經餓，不管是誰都要少吃點丑東西和土疙瘩，常三石你家娃瘦的跟竹竿一樣，正好有豬肉，趕緊的給孩子貼補油水！”

“會的！多謝大家！”

常三石答應一聲，開始組織人象征意義的分肉。

因為已經分過菜了，現在每家只拿巴掌大的一塊，可以自己選肥肉。

相當于出來幫忙的村民，今天分了兩次豬肉，沒有人不高興。

拿到肉的村民們，說了幾句討喜的話，便三三兩兩散了。

趙婆婆和彭張氏沒走，一些好事之人也沒有走，他們就想看看，王大紅還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常三石找到曹五，拿瘦肉肥肉各一條給他。

常喜提著一條豬五花和半框羊漿果去隔壁敲門。

“姑婆我是常喜！”

老人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出來。

她嘴角有來不及擦去的油光，看見女娃，頓時眉開眼笑。

“是喜丫頭來了？快進屋來！”

常喜先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在姑婆眼前晃一晃，才噠噠的跑進屋。

入目是簡樸的木質老舊家具，歪腿的木桌有點傾斜，上面擺著她家送來的殺豬飯，已經吃完了。

“姑婆我能進灶房嗎？我把肉先掛起來！”常喜說罷，把羊漿果挨著屋檐下擺好。

“可以，當然可以！我家灶房沒什么好避諱的，以后你想進可以直接進！”

“噯！謝謝姑婆！”

常喜擔心放太矮了有耗子，自己身高又不夠，所以踩著高板凳，把肉掛上房梁。

“姑婆，這些羊漿果是今天抓野豬一起撿的，您看能不能做成果干？下次我家進鎮還幫你賣！”

常姑婆看女娃在自家忙前忙后，想想冷清已久的陋室，終于有了一點熱鬧，她心頭一熱。

“不賣！你不是說姑婆做的果干好吃嗎？”

“等做好了，全部拿給你當零嘴！”

常喜知道不能和老年人爭辯，她微笑點頭但心里沒答應，拉了一張板凳坐在木桌邊。

“姑婆，為什么常家的親戚這么多，您還要堅持一個人住在這里？”

“就算...就算您的孩子都在鎮上，可您還有親戚在村子里呀！”

常喜說得委婉，她想，姑婆能明白她要說什么！

想起把她攆回村不聞不問的不孝子孫，常姑婆靜無波瀾的心，還是被攪動了。

“我一個老婆子，過一天少一天，又沒力氣下地干活，連親生兒子都不管我，這天底下還有誰會真心的對待我？贍養我？”

“怎么會呢！姑婆你不能這樣想。”

常喜緊了緊拳頭，這種自暴自棄的言論，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常喜覺得老人家，是被親兒子傷害太深了！

“總之姑婆放心，我會常來看望您的！”

常姑婆笑著揉了揉常喜的腦袋，屋外傳來喊聲。

“喜姐兒我是王春燕，你家又出事了！你奶真的帶著村長來了！還有你表姐也來了！”

聞言，常喜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在姑婆的催促聲中收拾碗筷出門，拉著王春燕的手一起返家。

家門口分站成三撥人，她爹娘，哥哥弟弟和一些村民站一起。

王大紅身邊是村長、常秀珠等人，剩下一波村民站在邊上，抱著手臂純粹看熱鬧。

“村長，你看看這個不孝子，讓他給我跪下，他竟然不跪，真是翻了天！”

趙婆婆冷哼：“三石啥都沒做錯，憑什么讓他下跪？”

王大紅不可一世拿鼻孔看人，她此刻狐假虎威，調高了嗓門說。

“我是他娘，我讓他跪，他就必須跪！”

”村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村長不悅的瞪了瞪王大紅，不省心的婆娘，他本不想管這件事，架不住孫女在旁邊游說。

大孫女一個勁說，老太太好可憐，爺爺要幫幫她！村長心說他孫女太善良了！

大孫女鮮少回村，不知道王大紅干的荒唐事，他看孫女的面子才跟著走一趟。

現在王大紅想仗他的勢壓人，他打心眼里不同意，更瞧不上這種行為。

真拿他當泥人？

自己的勢是什么人都能借用的嗎？

常村長悠悠開口：“常三石，我看你給村民分肉了，想必不會少了你娘那份，這其中肯定有誤會，都是一家人，日子還要繼續過！”

常喜秀眉一蹙，心情一落千丈，村長來和稀泥？

這話里的意思是讓他爹主動退讓，別跟王大紅計較？

憑什么？

別人跟她計較，她就要計較到底！她不能讓爹像軟柿子一樣任人揉捏。

常喜跑到爹身邊，一只小手牽上大手。

“表叔公，這件事沒有誤會！”

“事情很清楚，是奶奶她開口就要半扇豬肉，可是殺豬的時候沒來幫忙，來幫忙的人自然不同意。”

她目光掃向圍觀村民，這一點大家都承認。

村長倒不知還有獅子大開口這件事，想起她來自家求助，說話的時候避重就輕，再次看向王大紅的眼神，又陰冷了幾分。

王大紅張口，結結巴巴的想在村長面前辯解，但是趙婆婆沒有給機會，只聽她繼續說。

“王大紅你太貪心了，你想不勞而獲，還嫌三石給的少，你憑什么？

”就憑你飽一頓餓一餐的那點情分嗎？！”

“我老婆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三石是個好的，你別再作怪了，對你沒好處！”

王大紅已經是當婆母的人，今天被當眾教育，臊紅了臉。

哼哼唧唧的看村長眼色，指望著村長替自己說兩句。

村長視如無睹，煩躁的揮揮手。

“行了，既然事情清楚，三石分給別家多少豬肉，就分給你娘多少，沒啥可扯皮的了！”

來幫王大紅做一會主，還是不占理的事情。

常村長心里堵得慌，必須開口敲打她。

“這類事情不許再發生，咱村里人貧窮，但也要講禮義廉恥，別仗著自己是長輩，就隨便撒潑找小輩的麻煩。”

“已經分家了，自家的日子自家經營，誰也不欠誰！”

覺得沾王大紅容易惹晦氣，村長說完牽著孫女就要走。

“爺爺，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