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4年2月17日

五人間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

“小小，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隱藏大佬啊！”冷塵打破僵局。

“你們不也挺優秀的嗎，尤其是你。”小小應道，轉頭看向風無恙，“運氣相當不錯，卻又能保持冷靜。”

風無恙被突然那么一夸，害羞地撓了撓頭。

不會吧？她不會看上風無恙了吧？蕭憶想著。風無恙，應該和那個葉安是一對吧？

“你別多想，我可是有孩子的人。”小小看穿了蕭憶的小心思，“可惜是個逆子。”

“敢問發生何事？”林淵關切地詢問。

“整日癡迷網絡，甚至還吸毒斗毆。”小小回答，語氣異常平靜，“就連我丈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嗜賭如命，關鍵運氣也差，欠了一大筆錢。”她深嘆一口氣，“不過和你們說也沒有用吧？你們都是學生嗎？”

“高中生。”冷塵回答。

“那我和你們應該有些代溝了。”小小笑了，“畢竟我不但是個失敗的母親，失敗的妻子，也是個失敗的老師。”

“老師？你是老師？”風無恙驚奇地問。

“是啊，教出了一堆問題少年。”小小無奈地仰望天空，“不過我還挺喜歡這個職業的。”

“為什么？”蕭憶終于鼓起勇氣問道。

“因為和一群少年在一起時，感覺自己也回到曾經的歲月了呢，曾經的歡笑和淚水，曾經的美好與溫暖，以及那群早已各自踏上征途的伙伴們……真是令人懷念啊。”小小低下了頭，“好好珍惜你們現在的青春吧，等長大了，你們就會發現社會的蒼白無力了。”

“怎么可以這么說呢？”風無恙忽然嚷嚷道，“無論怎樣，社會都有光明的一面啊，不要把誰都自以為的當成惡人！”

小小愣了片刻，眼里星辰隕落。“不好意思。”她道歉，“是我把家中的情緒帶到了這里。”

“啊，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你的描述，那不能算是家吧。”蕭憶打斷了風無恙。

“咦？”小小震驚地轉過頭，“不過也是，”她強笑著，“只是個藏身之處罷了。”

沉默。

“我們還是聊點愉快的事吧。”小小提議道，“例如再玩一輪游戲？”

“這……愉快嗎？”蕭憶尷尬地笑了笑。

“你們難道不覺得游戲很好玩嗎？”小小呆住了。

“好玩？你確定？”風無恙也表示疑問。

“當然啦。”小小點了點頭，“畢竟，在游戲中無論怎樣，都只有死這一個煩惱啊。”

又來了，這種令人尷尬的空白。蕭憶靜靜聽著一片寂靜。

“啊，不好意思。”小小笑道，“和我講話挺累的吧？同事都是這么說的。”

“主要你有那么億點點悲觀。”風無恙應道。

“是嗎？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的生活一直籠罩于陰霾中吧，就變成了如今的丑陋模樣。”

好家伙，梅開三度。蕭憶再次等著哪個勇人來打破尷尬。

“我想，竟然小小說了她喜歡游戲，我們不妨奉陪到底？”這次是林淵。

等等，他說啥？玩游戲？你這是，要把我們拉進深淵啊！

“這還是算了吧？”風無恙也和蕭憶想到一塊去了。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需要通過玩游戲證實。”林淵走近三人，輕聲說道。

這……蕭憶猶豫了。也行吧，積滿一定積分不是可以退出游戲嗎，所以……他忽然理解了剛來時遇到的那幅場面。

“可以嗎？”小小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行吧。”冷塵點了點頭，“那我們玩哪一個？”他走向中央的屏幕。

“就那一個吧。”小小指了指最上面的一個游戲。

2:00～4:00，幻境游樂場。

“兩小時？時間真夠長的。”冷塵吐槽道，“你運氣好嗎？”他轉頭問小小。

“我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太差吧？”小小回答。

“那各位上路吧。”林淵說著。

“好，那我看看……”蕭憶又一次掏出了地圖。

“嗯……就在不遠處呢，要不我們走過去？”他提議道。

“行啊，正好放松一下剛剛緊張的心情。”風無恙表示贊同。

“你們其實很像我的幾個學生啊。”片刻，幾人在空蕩蕩的街上走著。

“有嗎？真巧。”風無恙笑著說。

“各位，我們到了。”林淵打斷了兩人的閑聊。

他們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游樂場，透過鐵柵欄依稀看到里面富有童趣的配色，以及摩天輪等游樂設施。

“這次感覺不錯啊！”冷塵看著鐵柵欄上“幻境游樂場”幾個花體字。

“剩余人數是13人？那么多？”蕭憶讀著門上的字。

“沒事，又不是人多就難。”風無恙說著，率先走進門，其余人緊隨其后。蕭憶遲疑了一瞬，也快步跟上。

門后還有一個更為輝煌的大門，大門前是一個噴泉，被斑斕燈光點亮的清水舞動著，大門兩側則是售票處和紀念品售賣店。

“做的和現實中的游樂場很像啊！”風無恙感嘆道。

“那里好像有幾位玩家。”蕭憶指著一旁的樹蔭。

一共是五個人：三個富有文藝氣息的青年男女，一個四處張望的戴著圓頂高帽的男子，以及一位穿著一身黑色超大連帽衛衣和超短褲的人。

“看來是18名玩家，不算特別多。”林淵說道，領著四人走去。

那位戴著圓頂高帽的男子和五人對上了眼神，短暫的猶豫后，他便走上前迎接。

“你們好，你們好。”他擺著一副職業假笑。

“啊，你好。”五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招呼嚇到了。

“我是瘋帽子，各位是？”他笑著問道。

“我是……”

“啊，不用說了。”冷塵剛想開口，便被瘋帽子制止，“太多人了，我記憶不好，你們說了，我也記不住。”他解釋道。

“這樣啊，請問怎么了嗎？”風無恙問他。

“你們是新手吧？”瘋帽子看了看他胸前的白色卡片，“我游玩天數已經一個月多了，自然領略了一些要點。”

“什么要點？”風無恙好奇地問他。

“這個游戲，無論哪種類型，都是靠團結。”瘋帽子一本正經地說，“在游戲開始之前，一定要和其他玩家好好相處，有可能還能躺贏。”

“是嗎？”林淵笑著說。

“當然當然。”瘋帽子連連點頭，“所以也需要一些認大佬的本領。”

“大佬？”蕭憶懵圈地問他，“僅憑表面看出來？”

“沒錯。”瘋帽子仍在點頭，“舉個例子啊……那人。”他的手指指向那個黑衣人。

“為什么這么說？”小小問他。

“你看看，她是不是在聽歌？”

的確，黑衣人的耳朵似乎插著什么東西，但由于戴著衛衣的帽子，整個上半臉都無法看見。

“雖然游戲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她未免也太輕松了，好像完全沒有緊張的情緒。”瘋帽子解釋道，“而且，她胸口的卡片，竟然是紅色的。”

紅色？意味總排名前二十吧？蕭憶回憶著。

“那你為什么不去和她聊一聊呢？”風無恙問道。

“唉，她的氣場有億點點強。”瘋帽子無奈地聳了聳肩，“這方面我的膽量還是嚴重缺乏。”

“那烈風，莫忘，你們和這位瘋帽子去和她聊天吧。”冷塵提議道，“我，林淵和小小去跟另外幾人講講話。”

“好的！”風無恙笑著應道。

“所以……”瘋帽子朝兩人使了個眼色。

“你好！”不等瘋帽子說完，風無恙便主動上前問好，“作為一起玩游戲的人，可不可以互相了解一下？”他燦爛地笑著。

黑衣人愣了片刻，帽檐下的眼睛似乎在打量著三人，瘋帽子更是畏懼地躲在風無恙身后。

“我是烈風，請問你是？”風無恙再次詢問。

然而，黑衣人還是沒有任何話語，只是緩緩從口袋里抽出白皙的手，輕輕撥去了耳機。

當風無恙打算第三次嘗試時，黑衣人微微一笑。

“你們可別以為我是什么大佬，不過是不看重生死罷了。”她突然開口，聲音纏綿如歌，讓人仿佛墜入了深沉的夢境。

“不過，帶人躺贏，只要你們不做蠢驢亂跑的話，我想還是沒有問題的。”她的嘴角蕩著一副若有若無的笑容。

“流浪者，我的名字是流浪者。你呢？”

她驟然轉向蕭憶，帽檐下，一雙赤紅眼眸將他緊緊拽入萬物歸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