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楓的認知里,朝海酒吧早已與隨性自在的大排檔無異。反正自己夸下的???,如今已避無可避,索性痛痛快快地應承下來,省得徒增煩惱。
“那行吧,有吉他……嗯,算了,你帶我去瞅瞅都有啥樂器?!绷肿訔鞅鞠胱屝∏鄮兔ひ话鸭?,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他忽而想到,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恐怕連吉他長啥模樣都沒個概念,倒不如自己去一探究竟來得實在。
小青與小白兩個狐族姑娘,見林子楓這般干脆地認下承諾,頓時喜上眉梢,眼睛瞇成了兩輪彎彎的月牙,閃爍著靈動的光芒。二人二話不說,一左一右親昵地挽住林子楓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往小木屋后方走去。不多時,便來到小木屋后的一間房門前。
小青利落地推開房門,興奮地嚷嚷道:“瞧!咱們老板多年的珍藏可都在這兒啦,喜歡哪個,隨你挑!”
林子楓在房門打開的瞬間,不禁瞪大了雙眼,一時間竟有些愣神。好家伙,只見屋內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樂器,它們造型各異,材質更是五花八門,有的古樸厚重,有的精巧別致,每一件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獨特的故事。看來這酒吧老板絕非等閑之輩,定是個極有品味、滿是故事的雅士。不過,林子楓此番前來,目標明確,一心只想尋一把吉他解燃眉之急。
他大步邁進房間,目光如探照燈般在掛滿樂器的墻壁上快速游走。片刻之后,一把六弦吉他闖入他的視線。林子楓伸手輕輕取下吉他,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調試了幾個音,只覺音色清脆悅耳,令人滿意。他隨即將吉他穩穩背在肩上,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出房間,對小青說道:“妥了,走吧!哥這就帶你見識見識真正的風采!”
小青瞧見林子楓背著六弦吉他出來,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仿佛在打量一個行為古怪的異人。
“你確定要用這把六弦古琴去唱歌?楓……楓哥,要不咱這‘出風頭’的事兒,還是算了吧?”小青小心翼翼地詢問,語氣中滿是擔憂與疑惑。
“嗯?這能有啥問題?”林子楓一臉茫然,完全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小青為何這般發問。
“我倒是沒啥意見,就怕楓哥你到時候招架不住場面。”小青撇了撇嘴,小聲嘟囔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放心。
“別磨嘰,沒啥問題就趕緊走。不是一直盼著聽哥唱歌嘛,機會這不就來了!”林子楓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昂首闊步朝舞臺方向走去,那自信滿滿的模樣,仿佛舞臺就是他的專屬領地。
“好吧,你高興就好!”小青無奈地嘆了口氣,跟在林子楓身后,心里卻暗自嘀咕,猜不透這位楓哥究竟要搞出什么驚人之舉。
朝海酒吧的舞臺由木頭架子簡單搭建而成,隨意地安置在露天沙灘之上。雖說看起來質樸簡陋,卻也五臟俱全。就拿燈光來說,雖亮度欠佳,散發著柔和朦朧的光暈,卻也為舞臺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氛圍;再看那音響……呃,還是別深究了。畢竟來這兒的大多是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大家追求的是低成本的快樂與自由,能有一方盡情展現自我的天地,便已心滿意足,又怎會奢求過多呢。
林子楓耐心等待臺上一位不知來自哪個種族的可愛小MM唱罷,便背著吉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上舞臺。當他穩穩站定在舞臺中央時,才驚覺今晚酒吧里熱鬧非凡,前來消遣娛樂的人摩肩接踵。近百張桌子將這個小小的舞臺圍得水泄不通,每張桌子旁都坐滿了人,歡聲笑語、酒杯碰撞聲交織成一曲歡快的樂章。好在此時關注舞臺的人并不多,這讓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林子楓暗自松了口氣,心中頗為滿意。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擺在舞臺上的話筒,聽到清晰的回響,確認設備正常運轉后,才向站在舞臺前方的小青和小白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臺下的小青俏皮地向林子楓翻了個白眼,隨即將手中的一包紙巾輕輕放在舞臺邊上,轉頭對身旁的小白說道:“小白姐,你說楓哥真會彈這六弦古琴嗎?”
“應……應該會點兒吧,誰知道呢。不過無所謂啦,這舞臺本就是大家玩票的地方,敢上臺就已經很厲害了?!毙“淄嶂^,眼中帶著一絲不確定,輕聲說道。
“嗯,真沒想到這家伙還真有膽子上臺,平時看著挺低調的呀?!毙∏嗾A苏l`動的眼睛,滿臉驚訝,對林子楓的舉動感到十分意外。
“他今天估計是酒喝多了,我剛才給他的解酒湯偷偷減了一半的量,嘻嘻……”小白捂著嘴,狡黠地笑了起來,那模樣像個調皮的小精靈。
“訝……小白姐,你好壞哦!居然算計楓哥?!毙∏嗟纱罅搜劬Γ鹧b嗔怪,輕輕戳了戳小白的肩膀。
“壞嗎?那上次誰說要把解酒湯換成糖水來著?”小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小青,眼神里滿是調侃。
“呃……誰讓他老是說話不算話,答應我們的事兒總是忘得一干二凈?!毙∏噜街?,小聲辯解,臉上寫滿了委屈。
“噓,別出聲,開始了?!毙“走B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緊緊盯著舞臺,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臺上,林子楓拉來一把椅子,穩穩坐下,將吉他輕輕抱在懷中,宛如擁抱著一件稀世珍寶。他微微俯身,將話筒調到合適的位置,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感覺狀態正好,便微微低下頭,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剎那間,清脆悅耳的樂聲如靈動的溪水,潺潺流淌而出。林子楓對吉他頗為精通,平日里閑暇之時,總愛擺弄它,手指在琴弦間游走,仿佛與吉他融為一體。
二十幾秒的前奏過后,林子楓微微閉上眼睛,低沉而略帶沙啞的歌聲緩緩響起,那聲音仿佛裹挾著歲月的滄桑與深情: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說實話,林子楓的嗓音條件并非演唱《白狐》的最佳選擇,但他卻對這首歌情有獨鐘。能真正觸及他內心深處、引發共鳴的歌曲少之又少,而《白狐》便是其中之一。這首歌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總能將他帶入一個充滿奇幻與哀傷的世界。
原本圍坐在一起熱烈討論《西游記》拍攝計劃的白青衫幾人,在音樂響起的瞬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安靜下來,嘴巴張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震驚。風伶更是第一時間站起身來,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舞臺,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驚喜。在歌聲傳過來的剎那,她的神情猛地一變,單手優雅地推開座椅,腳步匆匆,身姿輕盈地徑直奔向舞臺,仿佛被歌聲牽引著,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那個聲音的源頭。
西游四人組這時也聽出,這熟悉的聲音正是林子楓的,一個個驚得呆若木雞,下巴差點掉到地上。石頭像只敏捷的猴子,動作迅速地一下子翻過酒桌,邊跑邊扯著嗓子大喊:“楓哥……楓哥……是楓哥在唱歌。”那興奮的模樣,仿佛發現了新大陸。鋼強和白青衫兩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站起身來,屁股往后一推椅子,緊跟在石頭身后,朝著舞臺飛奔而去,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只有峰山這個大塊頭,還處在迷糊狀態,撓了撓頭,喃喃自語道:“啥?楓哥在唱歌?楓哥啥時候會唱歌了?俺咋不知道?哎……石頭,等等俺!”一邊說著,一邊邁著大步追了上去。
一直在臺下翹首以盼的小青和小白兩個小狐貍,在音樂前奏響起時,就已經驚得合不攏嘴,眼睛瞪得圓圓的,滿臉的難以置信。而當林子楓那低沉、幽婉的歌聲傳入耳中時,她們的內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小青下意識地伸手緊緊抓住小白的手臂,指尖微微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舞臺上那道略顯朦朧的身影,仿佛被歌聲施了魔法一般,無法自拔。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獨
滾滾紅塵里誰又種下了愛的蠱
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此時的林子楓已然完全沉浸在歌聲之中,進入了忘我的境界。他的聲音愈發幽婉,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個音符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原本喧鬧嘈雜、沸反盈天的聊天吹牛聲,就像被一陣狂風瞬間撲滅的燭火,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轉過頭,望向舞臺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陶醉與癡迷。緊接著,一個接一個,大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如癡如醉,腳步輕輕,一步一步朝著舞臺緩緩靠近,仿佛舞臺上的林子楓是他們心中的神祇。
小青和小白這兩個小狐貍早已雙眼通紅,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劃過臉龐,無聲地掉落在沙灘上,濺起微小的沙粒。舞臺上那個人的歌聲,仿佛擁有神奇的魔力,讓她們真切地感受到了歌曲里蘊含的孤獨、期待、無奈、凄婉、幽怨……百般滋味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匕首,直擊心靈最柔軟的角落。她們不知道為什么特別想哭,卻又仿佛被什么東西哽住了喉嚨,怎么也哭不出聲音來。也許,這就是一種無法言說、另類的無言悲凄吧,讓人沉浸其中,無法掙脫。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作虛無”
唱到這里的時候,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或許是因為沉浸在歌曲營造的悲傷氛圍里無法自拔,林子楓感覺自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那哽咽里飽含著深情與哀傷,仿佛他就是那只千年等待的白狐。
舞臺前的小青和小白兩人,一手互相攙扶著,身體微微顫抖,一手不停地抽著擺放在舞臺邊上的紙巾,拼命擦拭著止不住的眼淚,紙巾很快便濕透了。此刻,她們終于明白,林子楓剛才為什么特意把一包紙巾交給她們了。當她們再次伸手過去拿紙巾時,卻摸了個空。迷迷糊糊地轉頭一看,才發現風伶和西游四人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靜靜地站到了她們的旁邊。而那所剩不多的紙巾,此刻正攥在風伶的手上,風伶的眼眶也微微泛紅,顯然也被歌聲深深打動。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只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天長地久都化作虛無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作虛無
………”
歌聲悠悠,如泣如訴,在夜空中緩緩飄蕩,訴說著一段跨越千年的凄美愛戀,也深深觸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弦。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美妙的歌聲里,仿佛時間都已靜止,只剩下那動人的旋律在空氣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