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此處土石紛飛，塵土飛揚。

突地，高大僵尸指甲碰到了甚么，滋啦滋啦的，竟然在碎土亂石之中刮起陣陣火星。

“停！”老叟低喝，高大僵尸陡然停止動作，老叟一拂手，法力激蕩之下，煙塵悉數散去，小山洞中有何物，霎時間盡覽無余。

“不！”老叟眼珠暴突，被眼前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叫聲之凄厲宛若惡鬼，在小小山坳中不住回蕩，駭得周遭野獸猛禽紛紛止步。

只見那小山洞之中，赫然是一具尸體，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體！

左手，右手，左腿，右腿，軀干頭顱......那熟悉的面目五官，不是自己的寶貝徒兒還能是誰？！

“我的寶貝徒兒！小六子！小六子！是誰害了你！啊啊啊啊！是誰害了你！”老叟痛呼，仰天長嘯，嘯聲尖銳凄厲，聽者無不動容。

“嘎......嘎嘎......”更加可怖的是，那軀干之上的頭顱，竟然頜骨一陣開合，發出詭異的喊叫聲。

仔細瞧去，麻老六的尸體呈現不正常的灰白色，肌肉皮膜堅硬如鐵，雙目灰白，獠牙暴突，面容干癟。

得益于這小山坳的陰氣地脈匯聚，他竟然已然尸化，若是再放得數月，恐怕便是一具正兒八經的僵尸矣！

“何人如此狠毒，將你如此虐殺？！到底是何人如此狠毒！吾姚開山，必殺爾全家！”騎尸老叟厲聲叫道，座下高大僵尸也連連怒吼，一時間小山坳中尸氣縱橫。

“小六子！小六子！你且答我，是何人害了你？啊？是何人害了你？”騎尸老叟姚開山伸手捧起麻老六的殘軀，瘋狂晃動道，但得到的答復，只有麻老六一聲聲的“嘎......嘎......”

“好狠辣的手段！好狠辣的手段！”騎尸老叟痛呼，一時間老淚縱橫，傷心至極。

他乃黑水村煉尸一脈的當代傳人，煉尸一脈在黑水村中，并不受待見，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死去后，尸體還被人煉制驅使，傳至這一代，煉尸一脈已然凋零嚴重，騎尸老叟姚開山費盡心思，才收了三個徒弟。

其中大徒弟，煉尸出了岔子，于三年前被僵尸咬死。

二徒弟，練功走火入魔，前些陣子尸氣入體，一夜成了僵尸，姚開山費盡心思都沒能將其救下。

而三徒弟，便是這麻老六，也是其最最重視的徒弟，姚開山將其視為衣缽傳人，寄予厚望，還將祭煉了好久的法器馭尸鈴贈予了他。

不曾想，三徒弟麻老六外出煉尸，竟然橫死于山野之間，連尸體都被人大卸八塊！

這是何等的慘啊！

“嘎......嘎嘎......”已然尸化的麻老六下頜骨一陣開合，發出古怪的低吼聲。

姚開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掏出一個銅鈴一晃，叮鈴鈴，一陣黑煙從銅鈴中涌出，將麻老六的殘軀一裹，裹成了一團，再一個席卷，便統統回了銅鈴之中。

“莫慌，徒兒莫慌，我先將你收入這鎮尸鈴中，假以時日，我便可將爾煉為僵尸，到那時，我必讓爾親手為自己報仇，飲仇人的血，噬仇人的肉！”騎尸老叟姚開山沙聲喃喃，狀若瘋魔。

“去！替我尋尋！這山間還有甚么煉氣士的蹤跡！若尋不到，你倆也不用回來了！”姚開山低喝道，一揮手，兩頭鳥尸撲棱撲棱的，在上空不住飛旋，兩雙灰白白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關注著地面的大小事物。

“徒兒，想當年，我剛剛遇到你時，你還是一小乞丐，大概五六歲的模樣吧？是吧？”

“你說你姓麻，在家中排老六，生父生母嫌你體弱多病，將你丟棄街頭，你被街上的老乞丐一把屎一把尿地養大，卻不曾想，那老乞丐在一個寒冬臘月，想要殺了你燉了吃了......”

“你竭盡全力躲過老乞丐的刀，再一狠心，把他殺了，把他燉了，再......”

“好啊！好啊！這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爾不狠心，死的便是爾，你這心性，著實太適合我們煉尸一脈了。”

“我本想讓你繼承我衣缽，卻不曾想，你竟在這荒山野嶺丟了性命......”

“可恨！可恨！乖徒兒，無論殺你的人是誰，為師都要將之碎尸萬段，讓你一口口將他吃掉！”

騎尸老叟姚開山回憶往事，越想越恨，仰天怒吼道，其聲凄厲如山魈慘叫。

“嘎嘎！嘎嘎嘎！”突地，兩頭在上空盤旋不已的鳥尸，似乎發現了什么事物，一個俯沖從高空飛將下來，貼近地面，叼起一物，快速撲棱著翅膀，飛向騎尸老叟姚開山。

“嘎嘎！嘎嘎！”兩頭鳥尸嘎嘎亂叫，其中一頭鳥尸，將嘴中叼著的事物，塞到姚開山手中。

“這是......”姚開山定睛一瞧，發現手中之物，赫然是一片碎紙！

“這紙......”他心中一凜，此紙呈淡黃色，其上有朱砂符墨繪就的繁復符文，赫然是一張符紙。

“此乃剪紙成人術所用符紙！這是紙人！”他驚呼。

“不對，不對，這并不是紙人，這是紙刀的一部分！”他皺起眉頭，忽地又道。

“呵呵呵！紙人，紙刀......原來那兩條雞冠人面蛇，乃紙人所斬殺的。”

“那么，殺我徒兒的，便是這紙人了！”

“方圓數百里，精通剪紙成人術法的，唯有村里的紙道人了！紙道人，竟然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徒兒？！”

“不，不對，紙道人臥病在床，恐怕連走路都成困難，怎會是他，是了，是了，是紙道人的親傳弟子，有小紙道人之稱的古洛小兒！”

“古洛小兒！是你殺了我徒兒！”

“我必要爾償命！要爾碎尸萬段，喂我徒兒痛飲爾血，痛食爾肉！”

十萬大山，黑水村。

小小茅草屋中，古洛正刻苦鉆研剪紙成人術秘本。

如紙道人所言，他之前所學之剪紙成人術，只不過是區區殘本，這秘本所記載的，方是真正的剪紙成人術。

殘本與秘本相差甚大，別的不提，便是這對于紙張的處理，秘本所記載之法，便比殘本所記載的，要高明不少。

“以陰地陰墳之墳頭草，混以五陰之物，制成紙漿，紙人威力可贈二至三成！此法甚妙！”古洛細細揣摩其中奧秘，忍不住發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