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攻占的第一個目標，是……第76號邊境要塞？”

李善望著面前尤娜留給他的光腦，看著上面文樂的影像，想起了戰士考核的那個瞎眼教官。

看到李善一副茫然的表情，光屏上誤以為李善有其他想法的文樂開口解釋道：

“戰爭的指揮官，要對每一處戰略要點的特點了若指掌，包括兵力部署、地利優勢、資源情況等，唯有掌握這些東西，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第76號邊境要塞是約書亞名下掌控的要塞，由聯合戰部協助駐守，但聯合戰部不參與洛克菲勒的內戰，約書亞的主力戰部距離76號要塞也較遠，從約書亞主力戰部駐守的位置一座座要塞分兵延伸到76號要塞后分散的戰部也有被尤娜一方各個擊破的可能，而且76號要塞臨近的邊境要塞周圍都是低階領域城市，約書亞占據76號要塞的戰略意義太低，約書亞不可能會做這種蠢事，

“所以攻下76號要塞不會遭遇什么抵抗，

“而之所以尤娜的主力戰部也沒有選擇攻下76號要塞，是因為尤娜那邊有相對而言更有價值的戰略目標。”

文樂為李善科普了一遍他的作戰意圖：

“但我們的戰略目標和尤娜他們不一樣，我們的作戰目標不是和約書亞的主力戰部硬碰硬，憑我們的戰部也沒有和約書亞的主力戰部硬碰硬的資格，

“我們的戰略目標是削弱，趁著約書亞無法騰出手來的機會，利用人海戰術牢牢把控住那些低階城市周圍的邊境要塞，

“那些低階領域城市是高階領域城市用來開采資源的觸角，把控住這些低階城市，就相當于截斷了約書亞那些主力戰部的一大部分資源補給，等戰局時間拉長，約書亞就會逐漸展露頹勢。”

“那之后呢？打哪里？”

“……你以為打仗是每支戰部都有一條完整的戰略路線嗎？只有先打下76號要塞，才有接下來的戰略部署啊！”

“哦哦，懂了！”

軍盲李善不再發表小白見解，將文樂的任務向夢家屯的戰部領隊夢平安轉達。

“76號要塞？這個要塞不太好打啊，為什么挑這個地方？”

夢平安皺了皺眉。

“文樂選這里是有原因的……”

李善連忙將文樂的分析向夢平安解釋了一遍。

“沒想到你老板居然還有耐心跟你解釋打76號要塞的原因！”

夢平安驚訝地說道：

“一般指揮官很少有向戰部解釋作戰動機的，看來他真的很重視你啊！”

不著痕跡地夸了李善幾句后，夢平安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戰爭上：

“按這么說，對方主力鞭長莫及，領域戰備力量坐視不管，打下76號要塞就很容易了！

“而且我聽說76號要塞一路往東，駐守邊境的要塞守備都比較薄弱，如果把76號要塞打下來，之后的仗會一馬平川……

“對打下76號要塞，他還有給出什么建議嗎？”

“沒有。”

“你呢？你有什么見解？”

“我沒有見解。”

李善并不會因為夢平安出于尊重而詢問自己的意見就飄到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

“既然如此，那我就按照我的習慣排兵布陣了。”

夢平安摸了摸下巴：

“兵貴神速，今晚趁夜偷襲吧。”

——————

是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對面有感知領域的，而且還有紅外眼鏡。”

李善小聲對身旁的夢游詢問：

“我們所謂的趁夜偷襲和光明正大沖鋒有什么兩樣？這種戰術真的管用嗎？”

“我怎么知道管不管用，正面沖擊一座邊境要塞我們也是第一次。”

夢游想了想，說道：

“不過，這都不重要。”

“怎么會不重要？要是被他們發現，還能起到偷襲的效果嗎？”

“……你知道的，盡管我們在朝著符紋領域轉型，四大文明的發展方向都要兼顧，但轉型哪有一蹴而就的？所以我們現在仍舊是以血肉領域的文明作為生存基礎。”

“以血肉領域的文明作為生存基礎？然后呢？你想表達什么？”

“我想表達的是……”

夢游朝遠處一群身披納米戰甲，手持納米長刀，騎著高頭大馬朝第76號基地沖鋒的夢家屯戰部說道：

“血肉領域的文明基礎，就是莽。”

李善順著夢游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第76號基地零星的抵抗聲中，大片奔騰的騎兵仿佛一樁巨大的攻城錘，轟隆隆地撞到了機械領域的防御工事墻上，

一匹又一匹彪悍的戰馬在鐵殼混凝土墻上被撞成了肉泥，撞出了一個個深陷的凹坑，隨后那些糜爛的肉泥不斷地扭曲起來，一根根觸角朝著墻上延伸，托著夢家屯的騎士們以一種快而穩定的速度朝著城頭移動。

戰馬只是血肉造物的外在形態之一，當遇到需要攀登的外墻，血肉造物會智能地選取一種合適的形態協助騎士們完成戰略目標。

望著遠處正前赴后繼沖進補給點的騎士們，李善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輕觸了一下手臂上尤娜留下的光腦，接通了和文樂的通訊。

“有事嗎？”

文樂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隱隱能聽到輕微的轟隆聲，他身周的儀器閃爍著紅綠交錯的光芒，在和李善交流的時候，他手上似乎還在忙活著一些事。

“邊境要塞會藏有核彈嗎？如果有，有沒有辦法防備？”

李善將自己的擔憂提了出來。

文樂笑了笑，耐心地回答道：

“……你要知道，洛克菲勒的內戰是經過審判庭、工學研究所、聯合戰部的默許的，而且洛克菲勒各個高階領域城市的負責人心中也有共識，內戰僅僅只是內戰，不是生死決戰，就像一場游戲一樣；

“四階以上的高階文明造物只允許使用衍生造物，像你身上穿的納米戰甲，還有核電站提供的電力，都在允許使用的范圍之內，

“大范圍殺傷性武器只要任何一方敢動用，都相當于觸犯了基本規則，會被審判庭、工學研究所、聯合戰部聯手踢出場外。

“所以，他們不可能動用核彈的。”

李善本想對文樂道謝，哪知文樂剛說完，表情突然就變得凝重起來：

“等等，約書亞那邊的戰力部署好像有點問題，他的主力戰部好像正在往東邊部署……這完全沒道理，他在謀劃著什么？

“不行，我要再好好分析一下約書亞的戰略目標，李善，你們那邊的戰部打下76號要塞后，先按兵不動，等局勢明朗再進行下一步。”

“好。”

李善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