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接到鄧羌的捷報后大喜過望,雖然鄧羌沒能徹底打垮張平,但是能取得如此戰果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這對關中的士氣無疑是極大的提振,很快苻堅就派人回信鄧羌,表示自己會即刻親率大軍前往與他會合一起剿滅張逆。
苻堅的動作也很快,首先他下令奉呂光為平北將軍負責指揮宿衛軍,龍驤羽林兩衛則有苻堅親自指揮,同時調楊安隨軍,苻融為軍司馬,還有大量的氐貴將領也被苻堅征入了軍中,苻堅在長安匯集了大軍五萬,號稱二十五萬,同時下令苻飛龍率領五千兵馬暗中渡過渭水直插張平的身后,尤其要阻斷燕軍西進之路,而呂婆樓舉薦的王氏才俊王鑒也被苻堅重用,擢拔為將軍跟梁成一同移駐弘農隨時準備防備晉軍的北上,不過苻堅賭晉國不會跟自己玩命,只給了他們一千兵馬。
這次出征可以說關中的精銳盡出,苻堅為了穩定長安的局勢還下令由苻陽監國,一旦自己不測就由苻陽登基即位,這無疑安定了部分氐貴的心,畢竟苻堅現在還沒有子嗣,要是有個意外難免不會在秦國造成內亂,如今苻堅這樣安排反倒是讓氐貴們佩服苻堅的高風亮節,也更加相信苻堅跟苻法之死沒有關系。
但是有一個人卻是洞若觀火,他就是當初勸苻法沖出去的門客,那日被苻堅流放時他不發一言,或許其他人都以為苻堅只不過是痛恨兄長被殺遷怒于他們,他卻看的明明白白,苻堅這是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清楚苻法的勢力,所以那日他沒有做任何辯解,聽憑士卒將自己押走流放。
在流放的半路上,他假裝生病,趁士卒不注意逃了出來,士卒見人犯逃走卻也不敢上報,畢竟看守不利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罪名,再說了流放這種事情只要不是皇帝特別關照,缺個數就當半路死了,想來那人也不會逃回長安去亂來,畢竟亂世之中流民很多的,逃犯也不在少數,朝廷想要查也是有心無力。
但是萬萬想不到,此人卻是一個執著的人,他一路要飯回到了長安,回到了妻子家里,妻子見他衣衫襤褸甚至都沒能認出來,等認出來了不由得相擁而泣,立馬為他蒸煮食物讓他飽餐一頓,妻子勸說道:“如今東海王已經死了,陛下肯定容不下你了,不如我們回弘農老家,不再涉足這些事情了”
哪知這人吃飽喝足過后,一言不發的推開了妻子,一言不發的推門離開了,妻子哪里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能獨自痛哭也不去官府告官。
東海王對他素來禮賢下士,如今恩公被殺,他怎么能不為其報仇?想清楚其中的關竅,他便開始制訂起來了計劃,他先去打了一把匕首,日夜練習刺殺,自覺水平已經到位,可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接近苻堅,苻堅登基后安保之嚴密令人瞠目結舌,出入必帶甲士百余,自己也常常穿著襯甲,他幾次計劃都沒能得手。
正當苦悶之時,他逛到了苻堅以前的府邸附近,不由得眼前一亮,這府邸苻堅登基后想要賞賜給苻法,苻法固辭不受,于是苻堅索性將它賜給了張云娥,當然這事也是引起不少爭議,尤其是外戚那邊簡直恨張氏入骨,但是又不想跟苻堅撕破臉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張云娥一開始也不想接受,后來推脫不過便收了下來,畢竟她收留的流民跟兒童越來越多,原來的住處是住不下了,于是也就順水推舟接受了,將此院改名為桃李樓,專為流民跟幼童上課使用。
隨著兒童數量的增加,張云娥一個人顯然是教不過來的,于是也開始面向社會招攬一些寒門子弟充當教員,寒門子弟對張云娥跟苻堅的關系有所耳聞,倒是趨之若鶩,不過執教一段時間后發現苻堅并沒有來過,便掃興的請辭離開了,一下子讓人手問題有擺在了張云娥的面前。
這個時候此人不失時機的前去應聘,本來他就是有才學的人,一下子便被張云娥相中聘為先生,負責教授院里的孩子,他也開始明著教書,實際摸清地形準備刺殺,他相信苻堅肯定會來的,只要苻堅一來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不出他所料,苻堅決定在出征之前來見張云娥一面,當初政變過后,苻堅數次下詔想要招張云娥入宮為妃,條件可以說是開的非常高,直接許諾只要她進宮即刻封為貴妃,位皇后之下,但可以不受皇后管轄,但是張云娥一概拒絕,讓苻堅頗為不快,索性就故意冷落她了起來,如今出征在即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見一面。
“陛下,府中人員雜亂,不如全部清出來”姚萇向苻堅提議道,他是很清楚的苻堅是非常在乎自己安全問題的。
哪知苻堅破天荒的抬手打斷他道:“不必了,朕看她在此處辦的倒是頗為有模有樣就不橫生枝節了。”說完就在衛兵的護衛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苻堅這次甚至連內襯甲都沒穿,只是穿著灰色的長袍,頭戴金絲發冠,當然腰間的定朔劍卻依然沒有離手。
張云娥知道苻堅要來遠遠迎到了府門口,看到苻堅從車上下來,盈盈一福說道:“妾參見陛下。”
苻堅趕忙上前,扶起來笑著說道:“何必拘禮。不請朕進去坐坐嗎?”
張云娥聞言神色復雜的看了看眼前笑意吟吟的皇帝,小聲開口說道:“陛下請”
苻堅聞言便往府里走去,侍衛想要跟上,被苻堅抬手打斷:“你們在這里守著就好了,非有朕詔不得入內。”侍衛想要說什么,被苻堅橫了一眼也只能作罷。
苻堅饒有興趣的走在前面打量著桃李樓的綠植感嘆道:“姑娘真是心靈手巧,這比朕當初在的時候可有生氣多了。”
張云娥聞言連聲說不敢。
苻堅隨手摘下一截枝條,初冬時節,院里蕭索之色讓人頗為不爽,然后轉身盯著張云娥問道:“姑娘怎么這么見外了,當日王府之中你可沒有這么見外。”
張云娥聞言臉上一紅,低聲說道:“陛下言重了。”
苻堅將枝條拿在手中把玩,開口問道:“朕為了你,不惜反了苻生,你都不愿意從了朕嗎?難道朕在你眼里就是猛虎惡狼嗎?”這話頗帶三分詰責。
張云娥聞言立馬跪了下來,說道:“妾不敢。”
苻堅伸手將他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在朕面前不必行此大禮。”
張云娥還想說什么,突然聽到一聲暴喝,一個身影手持短劍猛的沖了出來,大聲呵斥道:“暴君!受死!”
事出突然,苻堅瞳孔瞬間縮小,已經完全來不及反應了,短劍直刺苻堅的胸口,說時遲那是快,張云娥猛的一撲擋在了苻堅的身前,短劍刺中了張云娥的肩膀沒能傷到苻堅,這時苻堅也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張云娥,大聲呵斥道:“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