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起伏不定，船只飄飄搖搖。
讓人心神不定又麻痹無力。
林落推了推自己的面具，支著手笑問：“你們難道沒有感覺今天的海風甜甜的？”
她不說，眾人還沒有注意。
一說都有感覺了。
海風腥咸。可今日的海風，卻帶著一股淡淡的馨香味，像是搗碎的果子氣息。
彎刀從領頭倭寇的手上掉下來，落在甲板上。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他并未主動放開武器，而是突然渾身無力，連彎刀都拿不住了。
幾十號倭寇，一下坐倒了十幾號人。
余下那些，也不過是勉力站著罷了。
“你做了什么？”領頭倭寇撿起彎刀，雙手用力握緊，勉強對準了林落的下擺。
“只是在風里加了點好東西。”林落起身走向領頭倭寇，捏著彎刀兩側將彎刀瞄準領頭倭寇的膝蓋，猛然一送。
彎刀扎進領頭倭寇的膝蓋里。
他悶哼一聲。
就連悶哼都是有氣無力的。
援救宴蘇行動的失敗，林落事后也做了反思。
是她準備不夠周全。
也是她被宴蘇引導了，不然從農貿市場里弄出點什么來，宴蘇也不至于受傷……嗯，受傷了也沒什么不好。
黏糊霸道小奶狗總歸過得比苦大仇深的迂腐書生要快樂。
林落趁著閑暇配了迷藥，灑在海風中。
其他倭寇們驚恐屏息，聽聲音林落就是個小姑娘。
可是她捅刀子那干脆利落的勁頭兒，比他們這些常年刀尖上舔血的還要熟練。
“別怕，我家近日有喜，能不見血，我肯定是不愿意見血的。”
“不過我來這一趟，總不能叫我無功而返吧？”林落嗓音笑瞇瞇的，手下卻又把彎刀往領頭倭寇膝蓋骨里送了送，和著澎湃的海浪聲，叫人無端生出被困于陰冷深海的錯覺。
倭寇們面面相覷，最終都看向領頭倭寇。
領頭倭寇咬牙，強忍著痛意道：“我們的貨，全都給你了。換，呼，換我們弟兄的的性命。”
林落掀開一個箱蓋，里頭放滿了大米。
又掀開一個蓋子，里頭放著蔬菜跟應季的水果。
說好的兵器打了水漂，南越都護那邊總該要給點補償，這些物資就是補償。
領頭倭寇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將彎刀拔出來，陰狠地盯著林落的背影，小娘們來陰的，他沖浪三郎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啟是好惹的？！
想著，沖浪三郎三步做兩步跨向林落沖去，抓著彎刀的手青筋勃起。
卻在距離林落一步的距離，面朝下轟然倒地。
林落回首，笑意漸濃：“我都說不要你們性命了，何必行此大禮啊？”
沖浪三郎雙手撐地，頭才剛離開甲板，就被林落一腳踩在頭上踏過去。
“僅僅這點東西，可買不了你們的性命。”林落氣定神閑地掃視一圈，“都還私藏了什么東西，拿出來，若是能叫我滿意，一切好商量。”
“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試反抗。”林落說著，又往后退，又是一腳踏在沖浪三郎腦袋上。
“八嘎……”沖浪三郎怒罵還未出口，被又落下的一腳踩進甲板夾層中。
甚至還來回反復碾了幾遍。
木頭碎屑都崩出來不少。
眾倭寇：“……”看著好疼。
倭寇們竊竊私語一陣后，交出了自己的兵器跟身上的錢財。
幾十號人，除了一堆長得像問號的彎刀后，就只有二十幾兩碎銀子，林落一臉嫌棄。
她要那些彎刀有什么用？拿回去當菜刀用她都覺得占位置不實用。
“就這些？”
“窮成這個樣子，你們這些年都混到狗肚子里去了？！”
倭寇們欲哭無淚。
“女俠，我們就剩下身上這身衣服了，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林落眼前一亮。這倒是提醒她了。
“衣服都脫下來。”
眾倭寇下意識地抖了抖，“不能吧？這……”
林落亮出彎刀，“要嘛死，要嘛脫。”
倭寇們只好將衣服脫了，林落心狠手辣，最后的單衣也要他們脫，最后一人就剩下一條底褲在海風中瑟瑟發抖。
林落滿意地頷首，“你們可以走了。”
沒人動作。
“怎么？都不想活了？”
這才有人開嗓：“女俠，這是我們的船……”要說，也該是林落走。
再說了，這周圍都是海。
沒有船該怎么走？
說到這眾倭寇就覺得很離譜，大海茫茫無際，林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林落蹙了蹙眉，“這船現在當然歸我了。你們不會真的以為，這幾把破刀、幾件破衣服就能買你們的命了？”
“那不如這樣，我送你們一人一身衣服一把刀，然后我把你們都殺了，你們認不認？”
眾倭寇腦袋暈暈乎乎的，又感覺林落說得有道理，又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快滾，等我改變主意了，誰都走不了。”
眾倭寇欲哭無淚。
林落簡直比他們倭寇還要倭寇。
他們上岸搶大律子民的糧食錢銀，可他們沒有搶人家安身立命的土地啊！
哪像是林落，上來就要他們的船。
這沒了船，倭寇還能是倭寇嗎？更不要說現在四面不著陸地……
可倭寇們也不敢反抗，拖著半死不活的沖浪三郎跳下海。
林落砍破一個箱子，將木板丟給他們。
眾倭寇頓時又覺得，林落好像也不是那么壞？
至少有木板在，現在渾身發軟的他們在游不動之際，還能休息休息。
其他人還好，沖浪三郎臉上許多被木屑戳破的小口子，膝蓋上一個大血窟窿。
下海后，他游過的地方是條條猩紅水帶。
皎潔的月色下，眾倭寇游遠去，一個巨大的黑色虛影，出現在他們正下方。
沒有人知道深海里孕育了多少生物。
林落扭頭往船艙走。
在她踏入船艙的那一刻，深海巨獸撐開雙鰭，怒張的巨口中連排尖銳的牙齒劃過倭寇們身邊的海水，連人帶著海水一并吞下。
僅有幾個倭寇僥幸逃過，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死里逃生，巨獸卷水重來。
沒有什么是一口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兩口。
巨獸幽吟一聲，潛入深海。
海面又恢復平靜，僅有絲絲縷縷逸散的血氣漂浮。
船艙里有人，打一上船林落就發現了。
她上船的地點就在船艙旁邊，上來時正好聽到了船艙里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氣若浮絲。
不是快死了，就是離死不遠了。
不過兩人會面，林落沒想到，這躲船艙里茍延殘喘的居然還是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