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樓掌柜屏住了呼吸。
這個小娘子，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上次從林落手里買到的蝦干，她轉手賣到了淮陽城一門大戶人家去了，二十文一包收的蝦干，一轉手就是十二兩銀子。抹掉花費打點，上次天仙樓掌柜足足賺了七十余兩的銀子。
大戶人家說了，有多少要多少，主子們要是滿意了，還能給賞銀。
天仙樓掌柜一掂量，除了林落這兒她就沒見過品質如此上乘模樣又如此漂亮的海鮮干貨，舍了林落就是舍了這條賺錢的門道，也是舍了與那大戶人家的交情。
“小娘子既然都知道了，咱也不說什么了。”天仙樓掌柜一咬牙，“五兩銀子就五兩銀子，之前買你那幾包蝦干的差價我也給你補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咱們就讓它過去，你說如何？”
她將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遞給林落，里頭零零碎碎放著三十兩，“我這次出門著急，只帶了這些在身上，還缺你的，等下次你送貨給我了，我再一并給你結算了。”
林落悠悠然收下荷包，微微頷首。
心中想著要價還是要低了，不然天仙樓掌柜不能答應得如此干脆。
大海給她送的東西沒有不好的，她的手藝也不錯，那蝦干的質量自然更是不差。且天仙樓掌柜竟然專門找了她好幾回，就說明這蝦干有大利可圖。
所以她才會直接開口要價五兩。
“我去哪給你送貨？”林落問。
“天仙樓。”
天仙樓掌柜看看林落身邊的宴蘇，她認得宴蘇，一來宴蘇相貌出眾，想不記得都不容易；二來就是宴蘇那天帶去那幫子簡直就像是砸場子的……
“原來公子說的廚藝很好的姑娘就是你，我可算是服氣了。”要是別人，天仙樓掌柜心里頭不服，她這手藝是她爹傳下來的，練了幾十年，是什么人能比的？
但林落不同，天仙樓掌柜吃過她做的蝦干，干吃已經很香了，再煎炒一番更是能飄香十里。
蝦干尚且能做得如此出眾，手藝定然是不差的。
宴蘇不記得天仙樓掌柜了，但天仙樓掌柜夸獎了林落，他便也給了個笑臉，“落落的確很棒。”
那嫂子見林落拿到了錢，眼珠子轉悠起來，臉上的笑容變得熱切，語氣也熱絡不少：“小娘子，我們鋪子里還有幾種婚衣的款式，我拿來給你瞧瞧？”
“買不買的都不要緊。”
林落與宴蘇齊齊無視她，手牽手走進了對面的鋪子里。
天仙樓掌柜對著那嫂子嗤笑一聲，也跟著林落進了對面的鋪子。
她便就是要去對面的鋪子，要進門的時候看見了林落，才會找過去。
一進門，就有位姐姐面帶笑容走過來，“兩位客人需要點什么？逛逛看看。”
林落想著隨意逛逛，若是沒有能看得上的，還可以委托張偉在那邊幫自己訂做。
但宴蘇卻看著另一對新人面前的額帶出了神。
額帶是絨面赤紅色的，用精巧的繡工在額面上繡出了九州大地，還鑲了些許碎寶玉，大有磅礴貴氣。
“這是仿著皇家樣式做的，最是貴氣最是養人，咱們鋪子里只剩下這一條額帶了，若是喜歡可得抓緊了。”柜臺后的姐姐提醒那對新人。
新人流連許久，還是搖頭了：“好是好，就是太貴了，一條額帶要十兩銀子。”轉而去看其他的。
柜臺后的姐姐就要將額帶收起來，林落上前去說道：“這條額帶，我要了。”
又瞧了幾套婚衣的樣式，定下了琴瑟樣式的婚衣，不論是布料的品質還是樣式都比對面鋪子好上許多，但是卻只需要五兩銀子。
瞧著林落有些困惑的目光，柜臺后的姐姐解釋道：“我們鋪子里的東西普遍不貴，只有那條額帶因是京城傳來的樣式，又實在精巧，價格才會昂貴一些。”
林落點點頭，拿了額帶讓宴蘇低頭，“我給你戴上。”
宴蘇眼睛亮亮的，“給我的？”
“不然給誰的？”
宴蘇戴上額帶后，去人家銅鏡面前晃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時不時就要摸摸自己的新額帶。
他皮膚白皙，配上這赤紅額帶更顯氣色，還有幾分……se氣。
咳咳。林落收回亂飄的思緒。
拿上包裝好的婚衣，林落跟宴蘇離開的時候，路過天仙樓掌柜的身邊，就聽見她在與鋪子里一個姐姐掰扯：“這新來的鳳冠為何竟要價三十兩銀子？尋常鳳冠不都是十兩銀子？”
“這鳳冠可是大有來頭，是皇家流傳出來的，據說是當今的陛下為自己的妹妹設計的鳳冠。”
“這三十兩，已經是看在你是我們老客戶的份上，給出的最低優惠價。”
天仙樓掌柜又是舍不得，又覺得太貴。
那姐姐問她：“你之前已經在我們鋪子里買過好幾個鳳冠了，為何現在還要再買？”
按照常理來說，霞披鳳冠是新娘子在大喜之日的裝扮，一人只需有一個鳳冠即可，可天仙樓掌柜卻買了好幾個。
“我年輕的時候窮，我家那位也窮，只有霞披沒有鳳冠，那件事是我一輩子的遺憾。”天仙樓掌柜嘆了口氣，“一轉眼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我從天仙熬成了大娘，可看到鳳冠還是走不動道。”
姐姐有點感慨，“誰家的姑娘不希望自己出嫁的時候漂漂亮亮的，披霞帶冠？”
只不過，人生不如意事往往十之八九。
這民間女子，比不得那些高門大戶的小姐，少有能如意的。
宴蘇停下腳步。
五兩銀子一套婚衣只有霞披，沒有鳳冠。
“怎么了？”林落看向宴蘇。
宴蘇搖搖頭，牽著林落的手緊了緊，“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要剪紅綾，得買碗筷擺酒用，家里的碗筷不夠了，還有……”林落一樣一樣的說。
宴蘇便一樣一樣的聽。
說完后，林落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兩個分開行動吧，買完東西在鎮口會和，我們一塊回去。”
宴蘇頷首表示同意，兩人一起走到街口，就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
片刻后，齊周從鎮子上唯一的棺材鋪子里出來，跟蹲在街邊的宴蘇四目相接。
“怎么不進去？”齊周也跟著蹲下了。
宴蘇很是理直氣壯：“我馬上就是要成親的人了，棺材鋪子太晦氣。”說著還往邊上挪了挪，離齊周遠了一點。
齊周：“……”你嫌棄我的時候能不能稍微遮掩一點。
而且當初選中棺材鋪子當據點的好像就是你。
說什么這種地方尋常人都不會愿意接觸，安全。
齊周吁出一口濁氣，“你怎么來了？是想起什么來了？”
宴蘇扭捏片刻，道：“不是，我來找你借錢。”
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