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止住王家駒擺公子哥的譜，恭敬朗聲道：

“聽聞綠竹翁前輩精于琴藝，小子林平之誠意求教，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蒼老的聲音變得冷漠：“還請回吧，老篾匠不是什么琴藝老師，也不會教人。”

王家駒一臉不忿，輕聲道：“表哥，直接沖進去，抓起來，一頓打。”

看了看林平之不善的臉色，“或者大把的錢撒下去，量他不敢不答應(yīng)，干嘛這么小心翼翼。”

在林平之冷峻的目光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林平之抱拳繼續(xù)恭謹?shù)溃骸扒拜叄救顺兄Z，不管學(xué)成與否，都可以幫前輩辦一件不違背江湖道義的事情。”

過了良久，沒有回復(fù)，眾人以為沒戲的時候。

院內(nèi)傳出聲音：“既然如此誠心，那請進吧。”

又道：“地方簡陋，無法待客，其他兩位還請回。”

王家駒臉色悻悻，在林平之眼光逼視之下，不情不愿地跟隨易師爺離開。

林平之推門而入。

很簡單的院落，四處放著砍下來的竹干，削好的竹片，還有未編織完的竹椅、竹籃、竹簍等等。

午時陽光溫煦地灑落在一個干瘦的老頭身上，溫暖、和諧、靜謐。

他正盤膝坐在一張瑤琴前，滿頭銀發(fā)反射出淡淡的光輝，襯托出一派出塵氣息。

見到林平之入內(nèi)，綠竹翁站起身，讓出位置，沒有客套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小易既然把你帶來，說明你已有一定的樂理基礎(chǔ)。先彈奏一曲你最熟練的曲子，我聽聽你的水平，才好因材施教。”

林平之抱拳施禮的動作一僵：“前輩，功力深厚啊！”

“未開門，單憑腳步聲，就知道來了三個人，甚至還知道其中一人是易師爺！”

綠竹翁枯黃的眼睛一轉(zhuǎn)，面無表情，看著林平之。

良久后，緩緩說道：“彈琴吧。”

……

接下來幾日，綠竹翁教了林平之各種樂理、指法及技巧，又授了曲譜《清心普善咒》。

林平之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技能有了變化：

【音律，入門，經(jīng)驗78/10000】

看來，老師的水平，會影響技能的底蘊，之前10000的經(jīng)驗，就已經(jīng)是圓滿，現(xiàn)在卻降到了入門階段。

……

這一天。

老劉帶來孫藥佬的警示。

說百藥門中的激進派，請來“漠北雙熊”，準(zhǔn)備給福威鏢局一點顏色瞧瞧。

孫藥佬屬于百藥門中的保守派，講究和氣生財，不愿意和林平之搞僵，免得最后積重難返。

林平之對“漠北雙熊”不了解，就又向外公打聽情況。

王元霸胡須全黑，不再染白，“延壽神丹”的消息都已泄露，再染白亦無意義。

“塞外漠北有兩名巨盜，心狠手辣，以無本買賣為生。”

“一個是皮膚很白的大個兒，叫白熊，一個是皮膚很黑的和尚，叫黑熊。”

“倘若事主自己攜貨而行，漠北雙熊不過搶了財物，也就算了。”

“倘若有鏢局子保鏢，那么雙熊往往將保鏢煮了吃肉，還道練武之人，肌肉結(jié)實，吃起來加倍的有咬口。”

王老爺子捋著胡須，頗有幾分疑惑：

“從沒聽說漠北雙熊進過長城，怎地這一次就聽百藥門的命令，到黃河邊上來啦。”

林平之齜著牙：“無非威逼利誘。”

眼含殺意：“這兩名巨盜肯定是要打掉的，我家行鏢，他們卻專吃鏢師，簡直是豈有此理。”

……

自從知道這個信息后，林平之就減少了外出赴宴的次數(shù)。

大多數(shù)時間守在大宅院內(nèi)。

對手下的鏢師、趟子手，也有意限制他們的行動。

每次出去必須要五人一隊，由隊長負責(zé)，集體行動，不得脫離隊伍。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轉(zhuǎn)眼就到了臘八節(jié)，俗稱“臘八”，也即農(nóng)歷十二月初八。

古人有祭祀祖先和神靈、祈求豐收吉祥的傳統(tǒng)，一些地區(qū)有喝臘八粥的習(xí)俗。

相傳這一天還是佛祖釋迦牟尼成道之日，稱為“法寶節(jié)”，是佛教盛大的節(jié)日之一。

林平之帶領(lǐng)鏢師和趟子手，借節(jié)日之名，前往城外的一座寺廟上香，祈求來年生意順利。

“少鏢頭，這大雪封路的，干嘛跑去這么偏僻的一座寺廟上香。”

鄭鏢頭催馬靠近，嘴里噴著白氣：“兄弟們都不理解，慫恿我過來問問。”

林平之端坐馬背上，在最前方開路，馬蹄淹沒在厚厚的雪層里，速度緩慢。

“去此處上香的消息已經(jīng)放出去了吧。”

鄭鏢頭不是很懂：“幾天前就放出了消息。”

“久守必失啊！所以要給別人創(chuàng)造機會。”

“沒聽懂。”鄭鏢頭一臉懵圈。

林平之：“……”

鄭鏢頭穩(wěn)了穩(wěn)頭上的熊皮帽子，憨笑著：“少爺，你就和我說說，也讓我長長見識。”

“提前說就不靈了。就按我的吩咐做事，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停了停，看了鄭鏢頭一眼，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告訴你，壞了事就不妙了。”

嚇得鄭鏢頭縮了縮脖子。

天色陰沉，鉛云低垂，北風(fēng)呼嘯，大雪紛飛。

一行十?dāng)?shù)人，騎馬趕車，天蒙蒙亮就出發(fā)，臨近午后，才趕到這座破敗的寺廟。

一個個饑腸轆轆，臉有倦色。

來到廟門口，大門殘敗，已經(jīng)無法合攏。

推開入內(nèi)，里面沒有人活動的氣息，卻是一座荒蕪的寺廟。

林平之站在門口，即興演說：“這座廟，對咱們福威鏢局意義重大。”

“趁著臘八節(jié)，咱們過來上香，等天氣開晴后，農(nóng)閑季節(jié)，我們還要雇人重修寺廟，給菩薩重塑金身。”

眾人下馬，進了寺廟。

大堂正中的泥塑菩薩，顏色斑駁脫落，滿是蛛網(wǎng)灰塵。

仆役備好香燭。

就地設(shè)好香案，上香、禱祝等等一套禮節(jié)，很快忙完儀式。

眾人就在大堂上燃起篝火，拿鐵鍋燒開雪水，泡干糧、煮臘肉，溫好酒，一番大嚼大吃。

林平之此行另有目的，上香敬佛只是借口而已。

自然不存在寺廟內(nèi)喝酒吃肉于佛祖不敬這回事。

寒冬臘月，天黑得早。

畢竟在外辦事，眾人都沒有多喝酒，小酌幾口暖和身體即停。

剛吃完，天色已完全暗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