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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落子!新的棋局已開(下)

三天備戰期的最后一天下午,蓮辰走出了“靜默室”。

地下三層的走廊依舊空無一人,慘白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停下腳步,看向墻角一個被遺棄的、用來固定管線的金屬支架。

那玩意看起來應該有個兩三公斤重,正好一試。

他抬起手,對著那個支架。

這一次,他沒有閉眼,只是目光專注。

起來。

金屬支架發出一聲輕微的“嗡”聲,顫抖著緩緩浮起,懸停在他胸前的高度。

五秒,十秒,十五秒……

蓮辰的呼吸平穩,臉色也只是微微發白。

那道在他精神世界里構筑的屏障比三天前堅韌了數倍,雖然依舊在持續消耗下微微震顫,但再無崩潰的跡象。

他手腕一轉,支架在空中劃過一道平滑的弧線,然后被他輕輕地放回了原位,沒有發出一絲多余的聲響。

還是不夠。

蓮辰沒有自傲,他明白,這點微不足道的力量,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和戲法無異。

但這至少證明,他不再是那個只能靠透支生命力來引爆力量的賭徒。

他有了一把可以握在自己手里的,小小的武器。

他走出訓練館,刺眼的陽光讓他瞇起了眼睛。

個人終端震動了一下,是勞斯基發來的消息,一連串的感嘆號。

“兄弟!快來中央廣場!大選的對戰表和規則公布了!要出大事了!!”

還是一如既往這么夸張……

當蓮辰趕到中央廣場時,這里已經人山人海。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正滾動播放著本次聯合大選的規則概要:

“……為保證公平性與觀賞性,本次大選第一輪將采用‘積分生存戰’模式。所有參賽者將被同時投入‘模擬戰區’,通過擊敗‘模擬異獸’、爭奪‘能量信標’、或是……擊敗其他參賽者來獲取積分。最終積分排名前32位的學生,將進入第二輪的1V1淘汰賽。”

蓮辰看著那條“擊敗其他參賽者”,眼神微微一凝。

這是在鼓勵混戰啊。

勞斯基擠了進來,滿臉通紅,“看見沒!這次玩得太大了!生存戰啊!而且是大混戰的生存戰!這不就是讓我們自相殘殺嗎?”

“獎勵呢?”

“哦對!獎勵更夸張!”

勞斯基指向屏幕的另一側,“看!進入32強就有‘C級弦能藥劑’!前八,‘星盟標準制武器’三選一!前四,可以在星盟贊助的‘弦武庫’中任選一件裝備!”

他眼神中散發著渴望的光芒,“至于冠軍……我的天,冠軍居然是……‘星盟精英預備隊’的報送推薦名額!!”

沒有看見圣殲的信息,但一個“星盟”的名額,足以讓所有人瘋狂。

就在這時,人群一陣小小的騷動。

幾個穿著海彥珠學院白色校服的女生,正圍著一個穿著諾爾頓校服的黑發少女,言語間帶著毫不掩飾的酸意。

“哎呀,這不是我們海彥珠曾經的第一天才紀由麻雨嗎?怎么升到諾爾頓就變得這么……普通了?”

“哎呦,梅萍姐姐。天才的想法怎么咱們怎么能明白呢?我聽他們學院的學生說,她好像還和一個E(1)級的廢物小子混在一起呢。”

“什么?E(1)級?哈哈哈!紀由麻雨,你就算找不到好男人,也不用委屈自己去找那種貨色吧?”

幾個女生發出尖酸的譏笑。

紀由麻雨身旁還站著一位穿著海彥珠校服的女生,聽到這話,正要上前和她們理論,卻被紀由麻雨用眼神制止了。

她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連余光都不曾掃到過那群女生,仿佛她們議論的是另一個人。

“切,裝什么!明天我倒要看看你這一年有多大長進!我們走!”

直到那幾個女生自覺無趣地走開了,她才像察覺到什么,隔著人群朝蓮辰這邊望了一眼,然后極輕微地點了點頭。

那是一個無聲的招呼,又好像是一種無聲的提醒。

而另一道充滿惡意的目光,則毫不掩飾地從另一邊刺了過來。

是柯杰。他獰笑著看著蓮辰,甚至做了一個用手抹脖子的動作。

蓮辰只是平靜地收回了目光,轉身準備離開。

這種無視,比任何反唇相譏都更讓柯杰憤怒。

也就在此時,他的個人終端響起了特定的通訊鈴聲。

是維拉老師。

“辦公室等你。”

……

當蓮辰再次推開那扇門時,維拉老師正背對著他,看著窗外。

“看來,你活下來了。”

她轉過身審視著蓮辰,“精神力場穩定了不少,至少,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玩死了。”

“托您的福。”

“少貧嘴。”維拉老師的眼神很平靜,卻仿佛能看穿一切。

她坐回椅子上,將一份文件推了過來,“這是學院內部的資料,關于這次大選獎勵背后的東西。”

蓮辰接過打開,瞳孔微微收縮。

“星盟的推薦名額只是擺在明面上的頭彩。”

維拉老師淡淡地說,“真正有價值的是隱藏獎勵。積分榜前十的學生將有資格進入‘圣殲’的內部資料庫,查閱一份C級權限以內的檔案。”

蓮辰握著文件,手上的指節瞬間發白。

C級權限……或許不足以觸及核心,但絕對能讓他找到一絲關于父親的線索!

“很誘人,對嗎?”

維拉老師看著他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還不止于此。這場大選中還隱藏著一個最大的獎勵,而關于那份獎勵……就得看你的表現了。”

“我需要做什么?”蓮辰明白,新的交易要開始了。

“很簡單。”

維拉老師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贏下來,然后,像一把最鋒利的刀,撕開所有人的防線,站到所有人的面前。把你的‘特殊’,毫無保留地展示給那些坐在高臺上的人看。讓他們對你產生濃厚的興趣……就和我一樣。”

她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刀。

“這,就是我要你做的。作為回報,我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你一些……小小的‘提示’。”

蓮辰沉默了片刻,然后收起文件。

“我明白了。”

他走出辦公室,天色已近黃昏。

居然要我毫無保留的展示……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還有圣殲……他們為什么要玩這種藏著的機制?最大的獎勵嗎?還故意要和我欲擒故縱。

父親……

他的思緒有些紛亂,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幾分,帶著這個沉重的秘密踏上了回家的路。

……

蓮辰回到家時,家中三人都在,家里的氣氛有些凝重。

“哥,”白小葵第一個跑過來,大眼睛里寫滿了擔心,“我聽我同學說了,她哥哥也在諾爾頓,說你們明天的大選……是什么‘生存戰’,會很危險的,是不是?”

蓮辰摸了摸她的頭,他不想做過多解釋,只是點點頭。

“阿辰。”

蓮歡從廚房里走出來,她的表情很嚴肅,但眼神里全是擔憂,“我聽不懂你們學校那些復雜的東西,但‘生存戰’這三個字我聽得懂。你聽媽媽說,什么名次獎勵都不重要,安全第一。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逞強,知道嗎?”

蓮辰看著母親,又看了看妹妹,心中那份因維拉老師的任務而生的巨大壓力,此刻被這股暖流稍稍沖淡。

“放心吧,媽,我有分寸。你們別太擔心。”

他坐到沙發上,感覺身邊微微一動。

是雪落櫻。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起身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她端著一杯溫水走了出來,輕輕地放在蓮辰面前的桌子上。

“……等你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也非常簡短,但蓮辰聽出了其中的關心。

“嗯,”蓮辰應了一句,“會的。”

他看著窗外昏黃的暮色,這一天似乎就要過去了。

……

第二天,星歷11月1日,大選當日。

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明媚。

但諾爾頓學院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滿了肅殺之氣。

在高高的主席臺上,幾個身影已經落座。

蓮辰看到了海彥珠那位以優雅著稱的女校長,看到了圣殲第7分部的軍官,以及那位氣場強大的“星盟特派員”。

而走上主席臺中央的是一位頭發花白、身形清瘦,但腰桿挺得筆直的老者。

他就是諾爾頓學院的院長——范斯?諾爾頓。

一位貨真價實的六弦契靈師,離傳說中的七弦之境僅有一步之遙的強者。

據說,只要突破,他就能進入上城區,在那個最繁華的世界獲得一處安定之所。

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開始前,我必須告訴你們一件事。”

院長的聲音通過擴音設備清晰地傳遍全場,不帶一絲感情,“這次的生存戰,不是一場游戲,更不是一次演習。”

他的目光掃過場下每一張年輕的臉。

“你們將要進入的區域,是一個被巨大‘弦力場’覆蓋的真實空間。在那里,為了便于統計積分,被擊敗的模擬異獸會被力場分解為數據。但是,”他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所有人的心上,“你們所受到的傷害,是真實的。斷掉的手臂不會自動接上,流出的鮮血也不會憑空消失。你們會痛,會受傷,如果愚蠢至極,甚至會死。”

場下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之前還興奮不已的學生,臉上血色盡褪。

“所以,我們為你們準備了這最后一道保險。”

院長舉起手中一個手環狀的裝置,“求生信標。在里面,當你認為自己無法再戰,或是面臨生命危險時,捏碎它。你們會立刻被傳送回這里。它能保住你的性命,但同時,也意味著你自愿放棄資格。”

他放下手,目光掃過場下每一張年輕的臉。

“看看你們周圍,看看這片和平的景象,這穩固的建筑,這安全的學院。然后記住,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無數人的犧牲之上,這只不過是脆弱的幻象!”

“墻外,異獸的嘶吼從未停歇。它們的攻勢一天比一天猛烈。而你們,是溫室里的花朵。今天,就是第一股寒風吹進來的時候!”

“現在,我給你們最后一次選擇的機會。那些敢于直面真正危險,渴望被錘煉成鋼的人,上前來,領取你們的信標。至于那些感到恐懼、遲疑的人,留在原地。沒有人會嘲笑你們,懂得敬畏生命,不是懦弱。”

全場鴉雀無聲。

有幾個學生,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悄悄地退后了一步。

但更多的人,在短暫的猶豫后,眼中燃起了更盛的火焰。

野心、渴望、對力量的追求,壓倒了恐懼。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上前去。

蓮辰站在人群中,感受著胸口傳來的、因緊張而加速的心跳。

他看了一眼主席臺上的維拉,又想起了家中母親和妹妹擔憂的臉,以及雪落櫻那句“等你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有任何猶豫,邁開腳步走上前,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了那個冰冷的、沉甸甸的求生信標,戴在了手腕上。

當最后一個學生做出選擇后,院長點了點頭。

“很好。記住,契靈師的力量,是成為保護普通人的盾,是刺向異獸的矛!”

“現在,去證明你們是否配得上這份力量!”

院長轉身走回座位。

緊接著,一個沉穩而莊嚴的,屬于司儀的聲音響徹全場。

“諾爾頓—海彥珠聯合學院大選,第一輪——積分生存戰,現在,正式開始!”

話音落下的瞬間,蓮辰和所有參賽者的腳下,一個巨大的傳送法陣驟然亮起!

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新的棋局,已然開盤。

而這一次,誰會是棋子?

誰又會是持局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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