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鬼。”

陸停背脊挺拔站在桌臺錢，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微微曲起，用形狀分明的指節(jié)輕輕敲了兩下木質(zhì)桌面。

沈季隨筆尖一頓，仰起頭看陸停，他眸光微動，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干凈的小便簽和一支筆遞給陸停。

“?”陸停蹙眉。

沈季隨解釋道：“星際卡號碼。”

陸停瞬間明白了。

原來這個臭小鬼是想要還他替另外兩個小鬼墊付的醫(yī)藥費(fèi)。

“不用。”陸停沒接。

沈季隨的手僵在空中沒放下，他抬起頭，直白地看向陸停，沒頭沒尾問道:“為什么要幫我？”

陸停敷衍回答:“日行一善。”

“可你是好人嗎？”沈季隨收回手，毫不畏懼地問道。

陸停:“……”

雖然他陸停確實(shí)不是什么好人，但這臭小鬼竟然就這么直白地說出來，是活膩了嗎？

沒等陸停做出反應(yīng)，沈季隨又說:“您不喜歡我。”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是在陳述一個沈季隨已經(jīng)篤定的事實(shí)。

陸停眉梢一揚(yáng)，毫不避諱地承認(rèn):“是。”

想拐走他家小陶枝的大尾巴狼，他怎么可能喜歡？

“所以，我有條件。”

雖然他折返回來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但既然臭小鬼提了，他就順?biāo)浦壅f一下。

“從今以后，不準(zhǔn)來找我女兒。”陸停一字一頓，沉聲說道。

沈季隨默然不語，他一雙黑漆漆的眼眸中仍是波瀾不驚，有著異于同齡人的成熟與穩(wěn)重。

他抿了抿唇，然后垂下眼睫，默不作聲地拿起筆，繼續(xù)做作業(yè)。

陸停轉(zhuǎn)頭走了。

凝望著男人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沈季隨深邃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不讓他去找小家伙……

那如果是小家伙主動來找他呢？應(yīng)該不算是他主動吧。

想到這，沈季隨不禁勾了下嘴角。

陸停走出警察局，突然被口袋里硬硬的東西硌了一下。

他掏出來一看，是小陶枝給自己的糖。

剛剛在飛艇上，小家伙急急地從自己毛絨絨的小黃鴨斜挎包里掏出一把糖塞進(jìn)他手里，硬要讓他給沈季隨。

看著手里的小白兔奶糖，陸停舔了下后槽牙，心里驀地有些不是滋味。

為什么小屁孩要把糖給那個臭小鬼？還要他親自送！

明明連他這個當(dāng)爸爸的都沒有！！

陸停憤憤地撕開奶糖的包裝紙，把糖丟進(jìn)嘴里。

嘖。

怎么這么甜？

陸停眉頭緊皺。

手上動作卻沒停，一個接著一個把糖紙剝開，把糖全塞進(jìn)嘴里，末了，還不忘把糖紙團(tuán)成一團(tuán)丟進(jìn)垃圾桶里。

他就算被糖甜到牙痛，也不可能給那個臭小鬼一顆的！

陸停剛回到飛艇上，小陶枝就飛一樣地?fù)溥^來，小爪子啪嘰一下抱住男人的腿彎，奶甜奶甜地喊:“粑粑~”

陸停抬手摸了摸小陶枝溫溫軟軟的小腦袋，溫聲說:“乖。”

小陶枝的爪爪拉過陸停的大掌，白軟軟的小臉跟個小奶狗似的蹭了蹭陸停青筋微凸的手背，兩顆葡萄般水靈地眼珠子眨巴眨巴看向陸停，迫不及待地問道：“粑粑有沒有把糖糖一個不落地給季隨哥哥鴨？”

“給……給了。”陸停別開臉，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沒有什么說謊的經(jīng)驗(yàn)，陸審判長現(xiàn)在心里莫名發(fā)虛。

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幾顆糖而已，吃了就吃了。

陸停想。

小家伙難不成真會為了那個姓沈的臭小鬼和他這個爸爸生氣不成？

不可能。

在小家伙心里，他這個爸爸的肯定會比那個臭小鬼重要多了！

自信的陸大審判長深信不疑。

“粑粑，下來下來。”小陶枝揚(yáng)起小臉，對陸停招招手。

陸停乖乖照做，他半蹲下身，盡量與小陶枝小小的身子齊平了。

“靠過來點(diǎn)。”

小陶枝忽然湊近，嬌俏的小鼻子對著陸停聞了聞。

陸停有些心虛，腦袋不自覺地往后退，眼睛一個勁亂瞟，“做……做什么？”

“唔，”小陶枝確認(rèn)地點(diǎn)點(diǎn)頭，“枝枝在確保粑粑有沒有偷吃枝枝給季隨哥哥的糖噢～”

陸停：???

所以在這小屁孩心里，他是會偷吃那個破糖的人嗎？！

呵，笑話！

區(qū)區(qū)破糖他不稀罕！

就是白送給他他都不要！

“粑粑沒有偷吃哦～”小陶枝嘴角地小酒窩深了深，“枝枝沒有聞到粑粑嘴里有糖糖的香味。”

陸停別開臉。

那當(dāng)然了，他事后可是一連喝了兩瓶礦泉水來沖淡糖的味道。

幸好早有準(zhǔn)備，要不然準(zhǔn)被這警惕的小家伙發(fā)現(xiàn)了。

陸停暗自僥幸。

“粑粑是乖孩紙，乖孩紙有糖糖哦～”小陶枝把小爪爪伸進(jìn)小黃鴨包包里掏呀掏呀，掏出一把糖伸到陸停面前，“這個是給粑粑噠~”

陸停冷冷地垂下長睫睨了一眼，又是小白兔奶糖。

早不知道給他，現(xiàn)在才想起來要給了是吧？

他陸停不稀罕了！

陸停傲嬌地別開臉，沒接。

“粑粑是不要糖糖嘛？”

小陶枝布靈布靈的鹿眼疑惑地盯著陸停，見他仍沒反應(yīng)，小家伙慢吞吞縮回手，小奶音有些失落:“那好吧，如果粑粑不要的話，枝枝就只能給別人了。”

隨即小爪子方向一轉(zhuǎn)，朝向吃糖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南宮玦，問：“玦哥哥，你還要糖糖嘛？”

“唔要……要……”

南宮玦伸手就要接過，可有一只大手先他一步，將小家伙手中的全部拿走了。

小陶枝疑惑地看向大手的主人，“粑粑，你不是不要嘛？”

“誰說我不要了？”陸停一向淡漠地嗓音有些不自然，他掩唇干咳了一聲，“給我的就是我的東西，不能出爾反爾。”

再說了，就算他一開始不要，那也只是故作矜持，這小家伙就不能再堅(jiān)持一下嗎？

“粑粑，快吃吧，糖糖很好吃噠。”小陶枝悉心地從陸停手中拿出一顆糖，剝好糖紙送到他嘴邊，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陸停本能地抗拒。

這糖實(shí)在是太齁了，甜得他現(xiàn)在牙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小陶枝奇怪。

“沒……沒什么……”

為了不讓小陶枝看出端倪，陸停緊皺眉頭艱難地把糖吞到口中，強(qiáng)顏歡笑:“味道還不錯……”

把糖含化的過程對陸大審判長來說異常痛苦且難熬，他眉頭緊鎖，開始數(shù)手中糖的個數(shù)。

一、二、三……

七個！

加上剛剛吃進(jìn)去的那個一共是八個。

靠！！

為什么姓沈的那個臭小鬼有十個而他只有八個？！

口中的糖瞬間沒味兒了。

陸大審判長陷入了深深的郁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