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一如當年，真好。”

看著張運一臉的年輕，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蘇星河感覺回到了當年，那時候，師父也還在。

“可惜師兄老了。”

張運說不出那些假惺惺的安慰之言，他只覺得師兄那雪白的頭發，那蒼老如樹皮滿是老年斑的皮膚讓他心痛。

“是人都會老的。”蘇星河笑呵呵道，“師弟，師兄這一輩子就到此為止了，能夠在臨死之前再看到你，師兄很滿足的。”

伴隨著輕笑，蘇星河安然入眠。

這一睡，便是永久。

“師父～～”

薛慕華等人悲痛大哭。

握著師兄的這雙大手，張運久久不愿放松。

數日后，師兄下葬，葬在師父旁邊。

站在墓碑前，張運這時才注意到，當年被燒毀的漫山遍野的的林子，如今又蔥蔥郁郁了。

一瞬間，一股獨特的感悟油然而生。

生生死死，天堂地獄不可知，可是生命本身卻在輪回。

仰頭望天，白云蒼狗，心下茫然，可卻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整個天地的生命。

體內真氣流淌，張運感覺自己的耳目五感似乎一下子被強化了，這些感官一下子匯聚在一起，只變成了一個感覺，在這個感覺下，他感受到了鳥兒振翅，溪流流淌，樹木搖晃······

自然中的一切，仿佛盡在心中。

它們的變化，似乎也不再只是單純的物理運動，似乎都有自己獨特的呼吸。

一呼一吸，那就是生命的律動。

生命不僅僅是思維的表現，生命就是生命，存在的方式很多，并非人類一種。

“感覺，似乎掌握了了不得的東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張運并起劍指，輕輕在旁邊的大青石上滑過，瞬間，大青石一分為二，切面整齊光滑如鏡。

以指代劍，只是隨意一劃，并沒有控制真氣凝聚劍氣，可是真氣隨心而動，輕輕劃過，就斬開了大石頭。

石頭裂開，可底下的泥土纖毫無損。

“這是劍意還是其他？”張運無法確定自己的變化，他只知道自己的劍指似乎可以通過感悟這種萬物的呼吸，精準地斬在它們最虛弱之處，也就是它們的呼吸。

“北冥神功似乎不再是死海了，似乎可以容納其他的功法了。”膻中穴內，北冥真氣泛起輕輕的波瀾，這波瀾就像是張運的呼吸，一呼一吸，帶動著生機，而非像以前那般，平靜如水，虛若無。

不知不覺間，張運在墓前站了一天一夜。

“掌門師叔，您請節哀。”薛慕華看到張運站了一天一夜，以為張運傷心過度，前來勸解。

微微搖頭，張運也沒有解釋，“放心，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說完，張運直接在墓前盤腿坐下。

他在嘗試修煉小無相功，這功法早已經爛熟于心，只是一直沒辦法修煉，如今北冥神功有所頓悟，張運覺得可以試試。

心念微動，小無相功的運功法門開始運轉，調動北冥真氣，以和北冥神功完全相反的運行路線運轉真氣，真氣從膻中穴北冥之海流淌，流轉經脈，匯聚丹田。

以前，張運也做過類似的嘗試，不過都失敗了。

北冥神功會自動撥亂反正，讓真氣回歸膻中穴，若是強來，真氣就會在體內戰斗，發生暴亂。

可如今，張運感覺北冥神功完全不排斥這種行為，相反，在助力這種行為。

此刻，丹田中的北冥之海就仿佛海水蒸發，然后水汽化雨，落在大地，進入大陸的江河之中，匯聚丹田大地，滋養整個身體。

呼～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張運睜開雙眸，雙眸精光閃耀，吐了口氣，白色氣箭直射一米之外，凝聚不散。

“成功了。”

感受體內北冥神功和小無相功的完美融合，張運有一種身體飄飄然的感覺。

好輕松，好舒服。

舉手抬足，真氣的威力沒有直接變強，可卻循環一體，綿綿不絕，更重要的似乎多了一絲靈性。

如果說以前操縱真氣，要費盡心思精細掌控，那么如今，張運感覺真氣真的有點心隨意動的感覺。

雖然不能說心念如何，真氣便如何，可是！

有那個感覺了。

“掌門師叔，靈鷲宮來了信鴿。”

這一日，張運吃過早飯，準備離開，回去找逍遙子，薛慕華突然帶著個信鴿從外面跑了進來。

“巫行云也要沒了？”

看過信鴿上的內容，張運很感慨。

上面沒有多少內容，就是巫行云告訴自己，她即將壽終正寢，靈鷲宮需要一個接班人。

若是沒有自己這種強有力的高手坐鎮，很可能會被群起而攻之。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張運搖頭。

巫行云這些年來行事霸道，她在，可以鎮壓四方。

可如今她馬上要不行了，沒有絕頂高手坐鎮，靈鷲宮自然岌岌可危。

“掌門師叔，咱們要去嗎？”薛慕華問道。

“去唄。”

嘆了口氣，張運雖然對靈鷲宮沒興趣，可也總不能看著靈鷲宮被群起而攻之，然后滅門。

自己還沒有逍遙子那家伙一般冷漠無情。

那家伙······

瀟灑人世間，對誰都溫和，其實最無情。

“不過你們就不要去了。”看了看薛慕華以及他的那些師兄弟們，雖然琴棋書畫方面都很不錯，可武功都很一般。

這樣的人，去了也沒什么用。

第二日，張運啟程，去往靈鷲宮。

半個月后，大黃抵達靈鷲宮。

天山腳下，看著似曾相識的大雪山，“雪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掌門師侄什么時候這么多愁善感了？”巫行云緩緩從山上走了下來，笑道。

二十年前，巫行云便已經很蒼老了，可精神矍鑠，而如今，已經老態盡顯了，滿是蒼老之氣了。

“不是多愁善感，只是故人相繼凋零，心中有些感慨罷了。”微微搖頭，張運看向巫行云，笑道，“師伯，你真的要將靈鷲宮交給我？”

“要不然呢？這些年我也沒培養其他的繼承人。”巫行云輕聲說道。

“如今你來的來算及時，趁著我還有幾分余威，正好可以幫你做好靈鷲宮尊主的位置。”

“麻煩啊！”張運微微搖頭，突然開口道，“師伯，有想過解散靈鷲宮嗎？”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要解散，那就解散。”巫行云笑道，“不過，若是靈鷲宮解散，這些弟子，恐怕沒人能夠善終。”

江湖是什么樣的，巫行云比誰都清楚。

“那還是算了，而且，這兒大一個勢力，就這么解散了，也不好。”張運微微搖頭，他也就是那么一說。

整個天山南麓，一座城池，人口五萬余，方圓百里之地，這么大的一片勢力，真要是解散，也是很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