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老,完了...完了啊。”
在遠(yuǎn)處目睹著這場一邊倒的戰(zhàn)斗接近尾聲,素馬長老身邊的幾個部落民頓時癱坐在了地上,有婦女已經(jīng)止不住地哭泣了起來。
素馬長老沉默地看著海山戰(zhàn)士一步步向著部落靠近,面色鐵青,但也知道大勢已去了。引誘水波率領(lǐng)主力出擊無疑是個圈套,自己這里已經(jīng)只有幾百號老弱婦孺了。
在這一瞬間,素馬長老仿佛從一個精神熠熠的老者,變成了一個半步入土的活石,用嘶啞地聲音說道:
“都在原地別動吧,不要抵抗了,海山我了解他,不會濫殺老幼婦孺。”
盡管表面上顯得十分平靜,但是素馬長老知道,水波部族也許從今天之后便不會存在了。
一旦被海山占領(lǐng)了聚居地,只要堅守住兩處聚居地閉門不出,即使水波還有一百五十多號人的部隊,在野外的叢林中失去了補給,也會不攻自破。
海山提著滴血的鋼刀一步步朝著水波族人靠近,身后是四十余名同樣沐浴鮮血的戰(zhàn)士,每個人身上的紋身都被鮮血所覆蓋了,仿佛是來自幽冥的軍隊。
不過易文跟在隊伍的最末端,神色有些難受。兩世為人四十年,這還是他首次在雙手沾染鮮血,不免有些怪異,一旁的王鐵則是在不斷安慰著他。
“海山...上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十多年前了,時間真快啊...”
素馬長老怔怔地對著涂滿了自己族人鮮血的海山擠出了一絲笑容,逼迫著自己用和善的語氣說道。
海山?jīng)]有說話,而是伸手掰了一片棕櫚葉,將刀上的血跡擦拭了一遍,隨后收刀入鞘,開口道:“素馬,現(xiàn)在不是老朋友敘舊的時間,我們和水波的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
素馬長老失神地癱坐在地上,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明白...水波的那一百五十人你們也不會放過是嗎...”
海山?jīng)]有理會素馬長老的喃喃自語,而是開口問道:“你們這有沒有寬敞的地兒?”
“這...是有一處倉庫。”
“好,來人,把所有水波族人押送到倉庫關(guān)押起來。”海山扭頭對身邊的幾人下令道。
素馬長老聽罷卻是渾身都松了一口氣,凄慘地笑了笑,說道:“謝謝你,海山。”
他知道海山此時選擇將他們關(guān)押起來,就意味著至少他們所有人的命是保住了,否則海山會直接就地將在場的水波族人格殺。雖然之后的命運,素馬已經(jīng)不敢去想了,但是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是萬幸。
方才處于隊伍末端的易文此時也跟了上來,環(huán)顧了一圈水波部族的聚居地,不由得感慨這水波部族的祖先選址倒是有眼光。這聚居地一面朝海,兩面環(huán)山,若非海山有陳老頭的船只相助,否則從陸路幾乎沒有攻破的可能。
聚居地中其他的建筑也都和海山部族的相差無幾,只是為了適應(yīng)海邊的環(huán)境大部分建筑都選用了竹子建成。
在山腳下的石壁里,還有不少水波族人開鑿的煮鹽洞,在這里通過煮水的方式將海水蒸發(fā),得到粗鹽,同時還能夠產(chǎn)出些木炭。這便是水波部族的主要產(chǎn)業(yè)了,大半族人都是從事著煮鹽的營生。
海山的戰(zhàn)士們很快就將俘虜們趕入了倉庫中,派了幾名戰(zhàn)士嚴(yán)密看守。
然而當(dāng)下還有一件更迫切的事情,水波仍率領(lǐng)著部族的主力與所有精銳在外,不知什么時候便會殺回此處。如若應(yīng)對不及時,海山這四十余人恐怕沒有一人能活著走出這聚居地。
所有的戰(zhàn)士們都聚在一起,席地坐下,眉頭緊鎖地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每個人都清楚,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首領(lǐng),要不我們把水波的物資一并帶走,先行撤退,這樣他們必然會元氣大傷,我們?nèi)蘸罂芍饾u擊破水波。”一名戰(zhàn)士提議道,其他戰(zhàn)士聽罷也是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易文卻是搖搖頭,緩緩分析道:“我們?nèi)暨€是從海路返回,陳老頭的船空間有限,塞不下什么物資了,我們基本就是空手而歸。”
“既然這樣...”那名戰(zhàn)士臉色一沉,陰冷地瞥了一眼關(guān)押俘虜?shù)膫}庫方向,低聲說道:“那就把他們...”
說著,那戰(zhàn)士看著眾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可!”
還不等戰(zhàn)士說完,海山已經(jīng)是厲聲喝斥,一臉嚴(yán)肅道:“我們?nèi)羰窍麓撕菔郑c那水波又有何異!易文兄弟,你可有什么想法?”
見海山將這個問題拋向了自己,易文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依我看,不如就兵行險著。”
“哦?什么險著?”海山兩眼一亮,趕忙問道。雖然今天只是初見,但這個年輕人給他帶來的驚喜已經(jīng)太多了。
“我們就在此處設(shè)伏,待到水波率隊歸來,殺他個措手不及。”
海山略顯猶豫地愣了愣,謹(jǐn)慎地說道:“那水波可是領(lǐng)著全部族的精銳和主力,我們恐怕是寡不敵眾。”
“所以這是一招險著,若是我們趁亂誅殺了水波,那他的部隊自然會一觸即潰,但是若讓水波反應(yīng)了過來,我們也就...”
海山沉默地嘆了口氣,自從繼任首領(lǐng)以來,他還沒有感到肩上的擔(dān)子如此之重的時候。在場的幾十條男兒的性命,甚至是整個部族五百多老少的命,全壓在了他的肩上。
“既然如此...那么...”海山緩緩開口道。
......
正當(dāng)此時,水波已經(jīng)率隊在叢林中追擊海山的另一只部隊一個多時辰了。此時又正值午后,濕熱的熱帶叢林讓即使是當(dāng)?shù)氐耐林搽y以忍受,整支部隊都顯得死氣沉沉,有氣無力的。
而更令水波氣憤至極的是,海山的人自始至終都與自己保持著一個若近若離的距離,在一些開闊的地帶甚至都能目視到他們的身影,可他們卻始終避而不戰(zhàn),讓水波滿肚子的火氣無處可發(fā)。
“水...水波大人。”一名戰(zhàn)士將銅矛插在地上,整個人拄著銅矛才勉強站立著,小心地說道:“弟兄們的體力都差不多見底了,至于其他人更是...”
水波扭頭了掃視了一眼隊伍,除卻他的戰(zhàn)士們還有些許精力跟隨著自己,那些臨時征召的部落民已經(jīng)紛紛喘著大氣,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再無力氣追擊了。
“切...”水波兇狠地咂了下嘴,說道:“傳我命令,全體休整一刻鐘后返回營地。”
水波也不是傻人,知道再繼續(xù)追擊下去也不會有什么成果了,反倒是可能讓手下的這一百多人心生不滿,發(fā)生嘩變。
一刻多鐘之后,水波也只得率著這支疲憊不堪,士氣低落的部隊走向回程的道路。只是讓水波很是奇怪的是,在他們回程的路上,海山的人也不再騷擾了,徹底消失了蹤影。
“真是怪異,莫不是海山有什么詭計圈套。”水波心中愈發(fā)感到不安,只覺海山今日的行事作風(fēng)與往日大不相同。
好在過一會兒的功夫,這只無功而返的部隊終于回到了聚居地大門前,也讓水波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了。至于部隊中的其他人更是差點歡呼出來了,能夠避免一場血戰(zhàn)的發(fā)生對他們就是萬幸。
然而他們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圍墻背后等候著他們的,只有一張刀劍與鮮血編織的羅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