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蘑菇（5）

喬：“是什么？”

任俠：“菌絲。”

喬：“菌絲？”

任俠：“對，就是菌絲，蘑菇的另一種形態?！?

喬：“我知道菌絲是什么，但是菌絲的反應能那么快？還能變成黏糊糊的觸手？再者那些從地里冒出來的人型生物又是什么？”

任俠：“這些問題我也沒想通，但是世界很大，不僅只有人類在進步，其他生物也一直在進化，也許這是一種我們未知的新品種，但不可否認的這些東西確確實實是菌絲，難道蘑菇也進化出了高等智慧？”

喬攤了攤手：“我是無所謂了，學術的問題我可不感興趣，只要不是什么巫術、邪虛、神秘主義之類的玩意兒就行，我只想把人弄回去，然后收錢。”

“卡佳不是商品和工具，眼睛是燈，代表光明，用你的光明去看一看她凄慘的后半生，我們不應該這樣?！币︼w突然說道。

喬笑了：“什么應該不應該，我只知道她不用自己出來賺錢就能吃喝不愁，而我不干活就得餓肚子?！?

任俠：“小伙子，錢有用這一點我也不否認，但是人生不能只有錢，科學、藝術，都是知識，知識的樂趣不是娛樂帶來的那種短暫刺激所能比的?！?

喬：“對對對，知識是無價的，知識份子是有價的，那些專家的嘴一個個跟天平似的，誰給的多向哪偏，學校少給一分錢你看讓念不讓念，私立學校掙的錢有幾個是正經路子來的?！?

任俠：“現在的社會肯定是有很多害群之馬，所以才更需要教育，只有接受更多的教育和知識人才能更有希望覺醒，雖然學得越多會越絕望，但總好過像牲口一樣渾渾噩噩的一輩子?！?

姚飛：“就是。”

喬：“就是個六呀，就算你家祖墳著了、往外噴瓦斯，你沒錢卡佳也不可能嫁給你?！?

姚飛被捅穿了心思，臉紅得像一塊烙鐵。

喬：“反正社會就這樣，我也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干活給錢，就這么簡單?！?

任俠嘆了口氣：“人就非得信點什么嗎？牛鬼蛇神？聲色犬馬？功名利祿？繁衍生息？唉~~~”

喬哈哈大笑：“你也不用那么悲觀嘛，沒準兒未來有一天所有人的境界都上去了，到時候就天地大同……還是天魔大化來著？哈哈哈……”

任俠又嘆了口氣：“不敢直面絕望的人，沒戲……”

喬覺得任俠這個人不錯，至少肯定不能是島上的那些蘑菇，蘑菇能把人看得那么透嗎？正想再說些什么，突然河面變得波濤洶涌，水面微微反射出橙黃色的熒光，菌絲逐漸從兩岸向河中心靠攏過來。

喬：“快走?！?

發動機發出嗡嗡突突的轟鳴，螺旋槳卷起一條粗大的白色水龍，兩艘小船快速的朝下游奔去。

喬：“這是什么情況？”

任俠：“不應該呀，真菌雖然有水生的，但蘑菇都是陸上的，難道這個蘑菇變異了？”

喬：“搞不好根本就不是蘑菇，先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咱們現在該往哪里跑？”

任俠：“姚飛！”

姚飛：“根據顯示，再沿著河前行15公里，上東岸后向東北方向走3公里就是卡佳的位置。”

喬：“你有卡佳的位置？”

姚飛：“昨天我和她聯系過，她說她很好，并給了我位置，讓我們一定要去救她?！?

橘黃色漸漸向河中心聚攏，發動機的轟鳴聲更盛，喬大聲喊道：“這tm算什么意思？你們還有什么事情沒告訴我？到底她在哪里？想干什么？”

任俠回喊道：“女孩子的心事咱也想不通，她的話很矛盾，而且很快就掛斷了，我也沒弄明白她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卡佳讓我們先去找葉琳娜，說葉琳娜會帶著我們去找她?！?

喬：“她就不能直接讓葉琳娜來接應我們嗎？”

任俠：“不清楚呀，也許她們遇到了什么麻煩，這都得見到她以后才能知道?！?

兩岸的菌絲漸漸逼近，已經將兩艘船團團圍住，小船終于趕在被包圍前到達了預定地點。

喬：“有辦法上岸嗎？”

任俠一招手：“上我這邊來?！?

喬收回折疊舟，任俠開足馬力，船碾著菌絲朝岸上沖了過去。

喬：“水陸兩棲呀？”

任俠點了點頭：“東州出品，穩?！?

喬：“就是越野輪胎太占地方了，不然我也想整一臺。”

任俠駕駛著船大喊：“幫我開路?！?

地面上菌絲觸手開始向兩棲船裹了過來，喬掏出一把蘭切斯特MK2280，對著觸手的根部一頓突突、突突、突突突的點射，姚飛則繼續擔任領航員的角色。

半米長的觸手密密麻麻的攔截前路，像一片金燦燦的麥田，任俠駕駛著船毅然頂了上去，仗著小船堅固雄健，與觸手群短兵相接，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觸手似乎無窮無盡，任俠之勇更是有增無減。觸手里伸出條條長臂，意圖攀上船沿，喬嚴防死守，槍槍點射將長臂擊斷。

突然地面變得凹凸不平，小船速度驟然一減，觸手抓住機會，窮追猛打，姚飛沉著觀察，每每指出最平穩的路徑，小船的速度漸漸攀回。

一根木棍從船側下方斜刺而來，一棍將小船扎了個透心涼，好在人沒受傷，木棍在空中打了個轉，從上而下再次扎來。喬右手握槍，左手從小腿處抽出一把戰術匕首，一刀斬在木棍中段，木棍被擊飛了出去，喬虎口發麻，卻見木棍毫發無損，轉了個圈再次與喬糾纏一處。

此時三人已然分身乏術，忽見又有三十余根木棍冷森森懸于半空，卻只是指著三人頭顱久久不發動攻擊，似乎在戲耍眾人一般。

任俠心中憤恨，一股傲氣沖上頭頂，根根頭發迎風樹立。

任俠：“姚飛，你來開船?！?

姚飛：“我？”

任俠：“不用怕，放心大膽的干?！?

姚飛顫抖的接過方向盤，眼神卻從未有過的堅定。

任俠昂起頭，怒目圓睜，木棍在空中原地轉了幾個圈，突然棍尖一繃，全部瞄準了任俠。

任俠的拳影如點點流星，或突、或刺、或插、或挑、或劈、或截，任其再快都必將其一一擊落。三人被逼的毫無喘息的機會，小船猶如泥中游魚艱難行進，卻始終沖不破天羅地網的包圍圈，一處懸崖躍入姚飛的視線，此時距離卡佳還有一公里。

喬的彈匣已空，根本沒有機會換彈，木棍已從飛掠進攻轉為自轉進攻，每一擊都如同炮彈一般又準又狠，專瞄著喬的軟肋。

三十多根木棍交替變換疏、翼、錐、雁等陣法來封鎖任俠的行動，塑性拳套已經磨破，大腿也被扎了個大窟窿，血滴將潔白的襯衫染得斑斑駁駁。

船上彌漫著失敗的絕望，停下來，就地投降，等待被菌絲掏空，成為一副皮囊傀儡，屈辱的活著，連狗都不如的活著，連蛆蟲都不如的活著，空有一副皮囊？

三人昂著頭，眼中毫無退縮的神情，仿佛在說：“來呀，再來呀，老子咬死你。”

小船從懸崖徑直沖了出去，喬的槍脫手了，任俠的眼鏡不見了，姚飛手里的方向盤也斷了，是生是死就在懸崖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