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驕,那個守在閣樓前的男人竟然是楚天驕!
此時的他并沒有化身奧丁,但也不再是楚子航的父親,他的眼里仿佛有金色的波浪在翻涌起伏,在領域中近乎被靜止的雨滴里映出金色的光影。
之前一直有猜測楚天驕的言靈是不遜色于昂熱的“時間零”,現在猜測被證實了,但是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棘手。
言靈·時間零,序列號84,號稱是屬于刺客的言靈,往往能夠在戰局中創造奇跡。
但是現在就連對方也擁有了這樣的奇跡,此時如果不是他們處在昂熱的領域中,也許楚天驕就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背后,一刀抹了他們的脖子。
“希爾伯特·讓·昂熱?!背祢溚伦智逦亟谐隽税簾岬拿郑昂镁貌灰??!?
“你還記得我啊?!卑簾岬卣f,“解除領域吧?!?
“好?!背祢滭c點頭。
一瞬間,時間恢復流動,雨滴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狂風恢復了奔跑,死侍群尖嘯著從后方包圍上來,只是還沒有發起沖鋒。
楚天驕站在閣樓的門前,任憑暴雨濕透了他的長發,他隨意地撥開劉海,懾人的黃金瞳暴露在空氣中。
“你還記得我嗎?爸爸?”楚子航忍不住上前一步,顫聲問道。
楚天驕怔了一下,凝視了楚子航片刻,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許你記得從前的我,但是從前的我與現在的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聯?!?
“你現在,是一個死侍了嗎?”昂熱問。
“是的?!背祢溁卮?,“死侍的過去從來都不重要?!?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么?”
“沒有人和你們說過么?死侍的名字......也從來都不重要?!?
“確實有人這么說過啊,”昂熱竟似有些悵然,“他叫楚子航,是你的兒子。”
“我不記得?!背祢湏u了搖頭,“而且我已經不需要過往的一切,無論是親人、愛人、還是朋友?!?
“真悲哀啊。”昂熱說。
楚天驕沒有回答。
“我們現在能過去了嗎?”芬格爾探頭探腦。
楚天驕舉起了刀。
“看來是不能。”昂熱說,“那我們就只有把他打倒了?!?
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吟嘯從莊園深處響起,風雨似乎都為之震栗,而死侍群如潮水一般匍匐在地,如同覲見君王。
“他要醒了?!背祢溦f。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睈鹑稣f。
“我留下,你們先去。”楚子航突然說。
“開什么玩笑?”路明非一把拉住楚子航,“你爸爸的言靈可是時間零!你怎么跟他打?”
“聽我說,”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示意他放心,“記得克里斯廷娜嗎,雖然她有了龍的心,但是她依舊沒能完全舍去人類的感情,我相信爸爸也一樣。”
楚子航頓了一下,又說:“我爸爸說過,如果有一天如果他死了,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只有我。那么現在我們都還活著,我就應該帶他回家?!?
“可是......”路明非還想說什么,但是楚子航把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正視著他的眼睛,那嚴肅的目光讓他說不出話來。
“謝謝你把我找回來,放心吧,這次我不會再消失了?!背雍秸f,“你們先進去,我會帶著爸爸去找你們。”
“說的有道理啊,師弟你就放心吧,按你說你師兄不是都很能打嗎?”芬格爾居然大刺刺地扛著刀走過來拍了一下路明非的屁股,“而且還有我和漢高幫忙,我們絕對死不了?!?
“啥?等會兒,你也要留下來?”路明非有點懵,趕緊問。
“這么多死侍總要有人殿后。”芬格爾揮刀一甩,“相信我,上次那么多死侍都沒追死我,這次我就更不會死了?!?
“我們沒時間了,明非?!卑簾嵴f,他看了楚天驕一眼,“等一下我會短暫開啟時間零,我們沖過去。”
“好吧,師兄你們一定要小心。”路明非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他知道現在不是糾結誰留不留下來的時候,也許莊園深處的龍王已經睜開了眼睛,那才是更加恐怖的敵人。
愷撒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一句話也沒有說,兩人交錯而過,楚子航握緊了手里的刀。
“0.2秒,準備。”昂熱拍了拍腕表,黃金瞳的光芒凜冽。
暴雨再次靜止,死侍軍團的聲音也突然消失,天地間再次變得一片寂靜。
楚天驕橫起了刀,對著前方的眾人發起了沖鋒。
楚子航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的雙刀迎向了自己的父親。
在楚子航的掩護下,路明非迅速跑進閣樓,在跨進門前的最后一步,他回頭看了一眼,楚子航的雙刀死死地攪住了楚天驕的刀鋒。
時間再次恢復,閣樓的門已經關閉,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閣樓里面沒有燈,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就是另一邊的出口,仿佛武陵人誤入桃花源。
但是出口的另一邊絕不是桃源凈土,而是曾經的戰場焦土,以及焦土之上復蘇的古龍。
暴雨依舊在下。
愷撒第一個沖出閣樓,下一刻他就頓住了腳步。
閣樓的后方應該是曾經的一棟別野,在“夏之哀悼”后只剩下了幾處斷壁殘垣,而別野下面就是卡塞爾莊園的酒窖。
此時酒窖已經完全塌陷,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深坑中到處都是白色的絲線,好像破碎的繭衣,酒罐的碎片和枯黃的草葉夾雜在泥土之間,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年背對著他們蹲在深坑的中心,白色的絲線從他鮮血淋漓的背后脫落。
一雙枯槁的骨翼在他的背后緩緩張開,新生的血肉在骨骼上生長,細小的鱗片在赤裸的肢體上蔓延。
“你們真的闖了進來,只可惜,你們來晚了?!苯苌ぜs克站在深坑的邊緣,他的身邊跪坐著紅發的女孩,女孩深深地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臉。
深坑中的少年緩緩地站直了身體,膜翼完全伸展開來,對著天空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咆哮。
狂暴的風雨竟然停了,仿佛連風雨都不敢侵入這間庭院,只是因為天地間的那個少年。
“好久不見。”昂熱低聲說。
刀鋒上光影閃爍,映照出百年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