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蘇恩曦漫不經心地回答，剩下的人都毫無反應。

這下反倒是楚子航有些尷尬，還得路明非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師兄沒事，你的血統現在很穩定。”

“我奇怪的就是這點。”楚子航說，“我的爆血并沒有停止，但是我卻并沒有失控。”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他明白了楚子航的疑惑，卻不知道該怎么向他解釋。

楚子航再抬起頭時，就發現身邊幾個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是這樣，嗯.......師兄你可能沒聽說過，或者說這有點玄乎，你最好做點心理準備。”路明非一邊比劃一邊醞釀辭藻，在想該怎么委婉地提到那個女孩的名字。

“你說吧。”楚子航一頭霧水。

“師兄，你聽說過......龍血洗禮么？”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

“聽說過，在神話中齊格弗里德得到龍血洗禮完成進化，獲得刀槍不入的身體。”這是卡塞爾學院歷史課本上的內容，對于楚子航這種好學生來說并不陌生，但是楚子航看著路明非的眼神好像還是有什么不對。

“等等，”楚子航皺了皺眉，“你是說......我？”

路明非認真地點了點頭。

楚子航怔了一下，他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接受過什么龍血洗禮，而且又有哪條巨龍會愿意給他龍血洗禮呢？

但他這一輩子面對過的龍類也屈指可數，于是他愣住了。

只需要通過很簡單的排除法，去掉奧丁、芬里厄、克里斯廷娜......最后就只剩下一條龍、或者說，只剩下一個人了。

那是一個被他無數次回想起來，但是每次回想的時候都會讓他的心里感到絞痛的人，一個女孩，一個很少被提起來的名字。

“她？”楚子航的語氣有些苦澀。

路明非又點了點頭。

楚子航的唇角動了動，沒有說出話來，那雙無法熄滅的黃金瞳仿佛突然停止了燃燒。

“師兄......”

楚子航抬起手輕輕地擺了擺，示意自己沒事，但是他下意識地把手攥成了拳頭，放在自己的胸前，輕輕地敲了敲，仿佛想要聽聽心腔里的回聲。

想要確定一下，在那流淌著龍血的心腔里面，會不會是空的？

他曾經想過許多次，既然那個女孩再也回不來了，他該怎么把她放下？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女孩已經在他的記憶里刻得那么深，他怎么能把她忘掉？

可是他卻一直不知道，那個女孩還給他留下了最后的禮物，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

血的交融，新的生命。

可是那個女孩呢？死在了他的懷里了。

沒有眼淚能流下，是不是因為心里是空的？就算真的能痛哭一場，那為誰流的淚又能流給誰看呢？

蘇恩曦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硬氣一點，我們的頭牌牛郎，要不你就把這當作那個女孩留給你的定情信物好了......你當時在高天原見過那么多女客人，也沒見你對誰這么深情過。”

“你懂什么，你個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的感情小白。”酒德麻衣一臉不屑地插嘴，“人的一生中會遇到無數的人，但是總有那么幾個是你永遠無法忘記的，這就是命運的相逢，那個人就是注定要改變你命運的人。”

“嘁......長腿說得好像你很懂一樣。”蘇恩曦一臉憤懣。

“也許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幾個這樣的人，也許一個也遇不到，如果遇到了，那就是你的命，你躲不掉。”酒德麻衣聳聳肩，“對于命運，你能做的就只有接受，然后繼續活下去。”

路明非的眼角抽動了一下，轉頭看向楚子航，心說師兄你還總是說我，可是你自己也還沒放下呢啊。

只是楚子航總是把他心里的事情藏得太深太深，深到別人幾乎看不見，可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也是個和路明非一樣的衰小孩。

不過路明非相信楚子航，連他都能決心放下了，那么楚子航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對了，老板娘你們怎么知道那么多？”路明非問的是蘇恩曦，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前排的零，皇女殿下從始至終都安靜地坐在窗邊，單手拄在臉上看著窗外。

“喔，都是老板的指示嘛，這次來救你們也是老板的指示，不然你以為我們怎么總是那么巧碰到一起？”蘇恩曦聳聳肩，“而且這次來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路明非下意識地問。

“你知道所謂的‘混血君主’么？”蘇恩曦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也轉過頭來，他也聽得出老板娘當下的這個話題十分重要。

“那是什么？”路明非茫然搖頭。

“將血統優秀的混血種進行再次強化，強化后的他們甚至可以擁有兩種以上的言靈，得到匹敵龍王的力量。”蘇恩曦緩緩地說。

“聽起來就像是‘爆血’的完美極致。”楚子航立刻就聯想到了“爆血”，這種將血統進行強行精煉的技術。

“是的，強化血統，突破混血種的極限，這就是‘混血君主’，”蘇恩曦一字一字地說，“卡塞爾學院進行過這種實驗，北美的那些混血種也在嘗試這種技術，我們也在尋找這個技術的突破口。”

“聽起來就像是二戰的時候爭相研制原子彈？”路明非撓撓頭。

“你可以這么理解。”蘇恩曦一臉微笑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臉，“事實上卡塞爾學院是最先研制成功的，至于你要問我為什么沒有混血君主出現......我只能說卡塞爾學院的技術被用在了某個S級廢材身上，把他變成了A級。”

路明非一愣，隨即渾身炸毛，一頭撞在了車頂上，“尼伯龍根計劃？！”

“是。”蘇恩曦拍開路明非抓住她的手，“尼伯龍根計劃的結果你也看到了，堪稱讓你直接跨越了五個血統等級，那么你可以想見這項技術應用在原本就是A級甚至S級的混血種身上的結果。”

“照你這么說我原來豈不是E級都不如......”路明非小聲嗶嗶。

“哪能呢，你可是我們唯一的S級啊。”蘇恩曦意味深長地捏了捏路明非的肩膀，那語氣和昂熱如出一轍。

“靠，老板娘你就別玩我了，我們繼續說正事。”路明非嘴角抽抽，掙脫蘇恩曦的魔爪。

“好好好，你知道這個尼伯龍根計劃有兩個關鍵，其一是你們副校長制作的煉金矩陣，其二就是龍王血清，依靠這兩項技術，將混血種的血統激活到堪比龍王的程度同時保持人類的心智，從而制造出最強的混血種——實際上他在生理學上已經和一條龍沒什么區別了。”蘇恩曦攤攤手，“因為你們有弗拉梅爾，所以卡塞爾學院率先完成了尼伯龍根計劃，但是你們只有一具龍骨十字，所以你們已經無法制造出第二個混血君主。但是現在四大君主已經如預言所說，全部蘇醒，現有的龍骨十字已經全都有了歸屬，北美混血種拿到了天空與風之王的龍骨十字，而我們手里也有一具龍骨十字，在煉金術方面我們也有對應的專家。”

“你們從哪來的龍骨十字？”路明非好奇。

“龍王諾頓。”蘇恩曦說，“我們狙殺了他并且收走了他的龍骨。”

“我還以為是我......”

“但凡你當時能拔出暴怒都不需要我們補刀。”蘇恩曦聳聳肩，“放心，你的朋友老唐的遺體保存的很好，我們只是提取了他的血清而已。”

“所以你們這次來是要給我注射血清？”路明非眨了眨眼睛。

“如果繼續給你注射血清的話也許會成為真正的S級或者超S級？”蘇恩曦一臉嚴肅地把手放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在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一把把他扒拉開，露出被擋在后面的楚子航。

“這項技術是給你的，你的血統已經達到了某種極限，但是距離龍王還有一定的距離，因為你的身體進化太緩慢了，還無法承受超越那個極限的力量。”蘇恩曦說，“感謝那個女孩吧，否則你早就已經墮落成死侍了。”

“我？”楚子航也有點沒反應過來，“為什么是我？”

蘇恩曦秀眉微蹙，她當然不可能把老板的計劃和盤托出，但是無論從血統還是現狀來看楚子航都是他們這邊最好的選擇。

“因為你值得這個饋贈。”零淡淡地說，她依舊目不轉睛地看向窗外，雪原上的丘陵灌木在她的眼里如走馬燈般閃過。

“我們需要一個能與龍王抗衡的人，只有你在接受了這項技術后才能做到。”酒德麻衣說，“至于到底能達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好說，也許能與龍王諾頓比一比？”

楚子航沉默了，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饋贈，饋贈給他的是力量。

這是一份能夠讓他真正地站在奧丁的神座面前，向那燃燒的神明發起挑戰的力量。

“我建議你接受，因為很快就也會有其他的混血君主出現了。”蘇恩曦淡淡地說，“而預言中諸神的黃昏即將降臨，我們不知道你有沒有最終爭奪王座的資格，但是這對你來說，也是你在末日里活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