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小舅爺道：“我去賣菠蘿，你們自己摘，刀在那里。”

“好。”江南生叮囑，“那你下山開慢點。”

“知道，走了多少回了。”他坐上車頭，對侄子喊道：“走了。”

小表弟也喊：“小叔拜拜！”

江南生拿著小刀走到他們身邊，“想好割哪個沒有？”

小表弟拉著他，“這個、這個、這個。”他早就選好了，肯定給表哥最大最好的。

江南生順著小表弟指的菠蘿去割，割下來的遞給朱小錢統一放外面，割了八個菠蘿，江南生道：“夠吃啦，不割那么多，等下還要拿芒果。”

“喔。”小表弟這才作罷。

菠蘿地旁邊有預備的蛇皮袋，江南生把菠蘿裝進去，扛在肩上，“下山吧。”

三人走走拍拍，朱小錢才知道江南生外婆家所在的村子，物產要比大村豐富多了，像他外婆家里不光種菠蘿，還有柑橘和葡萄，外婆家還自己釀有野葡萄酒。

到了芒果林，四公果然把一袋芒果放在了圍欄邊，江南生一提，好家伙，裝了有小半蛇皮袋，沉甸甸的，就這樣，他肩扛一袋，手提一袋，別說背人了，這下想拉手都不行。

到外婆家，外婆已經摘好菜回來了，一菜框的嫩菜苗，讓朱小錢懷疑這菜根本還沒來得及長大，帶著根帶著土。

她讓江南生問清楚，不是說種菜的都是吃長相不好的嗎？

江南生指著菜苗，“外婆，這是中午吃的？”

“是啊。”

“這么嫩。”

外婆笑道：“種子撒太密，摘一點回來給你們吃。”

“外婆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買。”菠蘿有了，青菜有了，就剩下肉了。

外婆道：“不用買，阿弟，去捉只鴨回來。”

“嗯。”小表弟應著，又拉上江南生的手，“表哥我們去捉鴨子。”

江南生對朱小錢道：“攝影師，走吧。”

“去哪？”

“鴨子嘛，肯定養在魚塘邊啦。”

捉鴨子還是表弟在行，殺雞宰鴨，江南生在回來的這些日子里已經做得很熟練了，宰的時候就燒了水，宰好了放熱水里滾一滾。

朱小錢看他嫻熟的做著這一切，這跟在他家又不一樣，在他家，有時候青菜都要買，在外婆家，就地取材，有什么煮什么。

小表弟并沒閑著，他削菠蘿呢。

朱小錢坐在小凳子上，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男孩，為了吃如此的認真專注。

小表弟削好三個菠蘿，“你們要吃菠蘿嗎？”

“吃，你拿一個先去泡下鹽水。”江南生看了一下，“剩下兩個一個炒飯，一個炒鴨肉。”他剛剛在廚房，燒水的時候順便煮了一點飯。

“好！”陳孝恩興沖沖的進去搗鼓。

朱小錢看了一下，“中午就我們四個人吃嗎？”外婆回房了，不知道在干嘛。她跟外婆語言不通，就沒去陪。

“估計是，我大舅媽去賣菜，好的話中午就能回來了，大舅爺去做工，小舅爺賣菠蘿，對，還有我外公，你一直沒見吧，他一早就喜歡出去溜達，他是個退伍老兵，打過仗的。”

她數了數，“那你媽媽就是有兩個弟弟啰。”

“還有一個姨媽，嫁到江蘇了。”江南生道：“有時候一年都回不來一次，工廠忙。”

“這樣啊。”對他家里人又了解幾分，朱小錢道：“我發現你家里人真的都很勤奮。”

“沒有，我小叔很懶的，我爸經常罵他不做工。”小表弟跑回來，搬凳子來幫表哥給鴨子退毛。

朱小錢道：“可你小叔還會去賣菠蘿啊。”

陳孝恩一本正經道：“因為他只會賣菠蘿啊。”

兩人聽了都笑出來，江南生道：“那你會什么？”

“我什么都不會，嘿嘿。”陳孝恩憨憨的笑，“我就會玩。”

“是喔，你看你的手，曬得跟非洲人一樣，錢錢，你來跟他比比。”

朱小錢伸出手，陳孝恩也伸出手，可正經一比，他馬上害羞的縮了回去，表嫂的手白得血管都清清楚楚，真讓人害怕。

“要那么白干嘛，我才不要那么白。”陳孝恩一點也不覺得黑有什么，在他們班里，跟他一樣黑的小孩多著呢。

他們撥完鴨毛，小表弟把鴨毛拿個簸箕裝起來放欄桿上曬，朱小錢好奇，“這是拿來做什么？”

小表弟道：“有人來收鴨毛的。”

再小的錢也是錢，他們家紙皮塑料，凡是能賣錢的都會攢起來賣，農村房子大，屋子多，放得下。

江南生一看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等我們以后在家殺鴨子，你也要把鴨毛存起來賣掉。”

“哈哈哈哈。”朱小錢開心大笑，“你怎么知道。”

“一看你就知道。”他對小表弟道：“現在來收鴨毛的也少了吧，我記得以前才一塊錢一斤。”

“今年還沒來過。”小表弟記著，“可能也快來了，等他來了我拿去賣，嘿嘿。”

這可是陳孝恩零花錢的來源之一。

處理好鴨子，江南生回到廚房，一邊剁鴨子一邊跟拍攝的朱小錢聊，“我現在看見這些酒瓶子就特別親切，感覺我出去外面上學工作回來，家里都沒有變。“

“怎么說？”朱小錢倒是沒看出什么異樣，在廚房案板上或者窗臺上都有好多標簽都沒有的白酒瓶子，但里面裝的不一定是酒。

“你打過醬油嗎？”

朱小錢搖頭，“現在還有去打醬油的嗎？”

“有啊。”江南生從口袋里掏出十塊錢，“陳孝恩。”

小表弟馬上跑過來，“表哥。”

他把錢遞給陳孝恩，“去商店買包火腿腸回來。”

“好！”陳孝恩拿了錢，急急火火出去了。

江南生繼續回到剛才的話題，“村里的商店賣酒賣醋賣醬油，你也不知道是哪個作坊做的，每到做飯的時候就經常被大人叫去打酒打醬油，這個時候就是克扣大人錢的好時候。”

“那你的十塊錢就沒有找回了吧。”朱小錢笑，“他剛剛跟我說，他家里的廢品都是他的收入呢，我看你表弟不缺錢嘛。”

“我也不缺錢嘛。”江南生笑，“不給他點甜頭，他怎么會跑這么快。小時候要是大人給錢不痛快，打個醬油回來菜都在鍋里冷半天了，哈哈。”

果然，朱小錢覺著他們說話沒到兩分鐘，陳孝恩已經跑回來了，“表哥，火腿腸！”

江南生試探道：“這三根火腿腸這么貴嗎？”

“嘿。”陳孝恩倚著門口，笑得雞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