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江辛燕起的比朱小錢要早,她看著身邊的睡美人,簡直不敢相信,還特地看了幾次鐘,對啊,快八點了,平時錢錢早就起來了。
她沒叫醒朱小錢,在她家,睡懶覺不叫事。
下了樓,哥哥已經在吃早餐,她也裝了一碗粥,“哥,錢錢居然還在睡。”
“讓她多睡會,昨天我們差不多4點才弄完。”
“啊?你們弄什么?”江辛燕大驚,“怎么老背著我弄東西。”
“發布給你做秋千那期視頻,你今天搜一下應該就能看見了,帳號是大村江南生。”
江辛燕馬上拿出手機,“怎么不早說,我還得叫我同學來捧場呢。”
“先吃飯,吃了飯再說。”江南生道:“一會我先去曬谷場,你在家里等下錢錢。”
江辛燕把哥哥的新帳號搜索并關注,這才放下手機,剛想吃呢,外面有人喊,“十二在嗎?”
兩兄妹互看一眼,一般這么叫都是在叫她媽媽,江辛燕看哥哥在吃就先走出去,看見喊的人就明白什么事了。
佳佳的媽媽一看是她,笑道:“你媽媽呢?”
“出去做工了。”
“辛燕,佳佳明天出嫁,你來得嗎?”佳佳媽媽本意是找辛燕,她們十姐妹,嫁人的,打工的,要么讀書的,雖然才七個,但現在能湊三個人過來都有點難。畢竟今天不是周末。
“要去幫忙嗎?”辛燕一聽,上次去她家就是敘了下舊,大家聊聊天,知道她出嫁的日子,想來明天要出嫁了,今天家里要有去幫忙布置。
“對對。”佳佳媽媽道:“我也想去做做工,那些氣球啊怎么布置我也不懂,還是你們年輕人懂得多。”
這時江南生也出來了,“什么事?”
江辛燕跟哥哥說了,江南生道:“去吧,我今天負責曬谷場,你就別去曬太陽了。”順便他還去木工房了解一下,找老師傅聊聊。
“那就這么說定了,你自己去喔,佳佳在家的。”佳佳媽媽拿起靠在一邊的鋤頭,“早點去啊。”
“知道了。”
兄妹倆回了屋,江南生已經吃完了,他摸摸妹妹的頭,“可以叫小錢陪你去,如果她不想去,你就跟她說我在曬谷場就好了。”
“知道啦,哥,你個山頂洞人,現在都有手機,找不到打電話嘛。”
他們家的“場子”跟昨天已經不一樣了,兩塊曬谷場全鋪滿了,他媽媽一早就攤好曬了工具都在場邊,用稻草蓋著。
他先去木工房,其實村里的木工房很大,里面除了車床,就是一些散亂的木材,整個木工房主體還是木頭建的,就外面的給曬谷的人乘涼的房子是新建的磚房。
木工房雖然整體停工,還有一個老師傅六公在看管,平時他也給自己家或者請他做活的人打點家具。
江南生進去的時候,六公在給人做小板凳,敲敲打打的,快完工了。
“六公。”
六公抬頭,“南生啊。你家曬谷啦?”
“是啊,昨天剛收割。”
六公手里的活沒停,仍用小錘子把凳子敲實,他以為江南生就是閑的沒事跑來玩的,村里的孩子經常跑到木工房玩,拿著棍子打來打去,要么就在老房梁上爬來爬去,他趕了好多次。
江南生笑著問,“六公,你收不收徒弟?”
六公,絕對是以后這木工房的核心人物,老人十幾歲學徒,做了一輩子木匠。
六公都被逗樂了,“大學生你開我玩笑,現在誰還學這個。”
“我啊。”江南生訴苦,“我睡那床,有蟲子咬,一到晚上就吵,睡了十幾年了,不知道哪天就塌了,衣柜后面的板基本都被蛀空了。柜子更爛,擋板都掉下來了。”
“網上買啊,我孫子都知道從網上買,他那個學習桌都是網上買的。”
“那你看他用得久嗎?”
六公笑笑,一開始還上去寫作業,后面基本都是放作業本,再后面,亂七八糟都放。
“你怎么不去找工作?”六公反問,要是換別人,他不會有什么顧慮,只是江南生,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人,跟他學這個浪費。
“六公,我有工作,不說當徒弟,我找你學,你教不教吧。”江南生篤定了這老頭老想找人聊天傳手藝了。
“學生哥開口,想學就來唄。”六公很高興,想到家里那套工具,又可以拿出來使使了,雖然現在是說說,不過畢竟答應了,那還是要給江南生這個學徒一點東西。
江南生也沒有想著白嫖,師資他肯定要給的,今天正好跟六公多聊聊,他看了眼這個木工房,等他租下來,再給六公正式的工錢。
六公上心了,“南生你說家里有床,柜子要做是吧,要什么木材,你要不要先看看,這里還有一些杉木板,松木的話就少,我們山林種有很多松木,現在不能隨便砍。”
“嗯,我還沒想好。”江南生道:“六公你現在做凳子是吧,有什么能讓我做的,我先動動手,今天我就在這里曬谷,都有時間。”
“打得差不多了,你幫我敲敲。”六公把手里的錘子給江南生,一邊看他做一邊指導,兩人還不時聊到這個木工房,小時候他喜歡來這里,那時木工房切割板材的聲音還很密集,現在車床都生銹了。
“六公,有人來承包木工房嗎?”
“沒有。”六公很肯定,“誰會來做,又不賺錢,村里的樹都賣外面,之前種速生桉,現在種桂皮,什么都搞,也沒賺幾個錢。”
“村里每年山林分紅確實沒多少錢。”
“那不是。”六公好心相勸:“南生哥你沒必要學這個,你們大學生又會上網,學木工沒有那么快學好的。你整天跟著我學的話,又沒有工錢,你爸肯嗎?”
“他當然不肯啦。”江南生道:“我只是覺得木工房停工可惜,六公,如果是你,你覺得要木工房要重新開工的話,需要做什么?”
六公看他也不像開玩笑,真心實意道:“其實大村不缺木料,你看不止大村,附近幾個村,哪個村沒有山,竹子也多,就是人的問題。個個想著征地拆遷。”
說到這,六公痛心疾首,“征地又怎樣?一有錢就想賭,賭輸就等著再征地,南生哥,你等著看吧,地征完了,這幫人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