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曬谷場上,江南生他們家的場本來今天是空出來的,可農忙時節,閑不得,這不已經給江南生大嫂家拿來曬了,大嫂家的谷子再曬這么一天,明天或者晚上就能風谷收起來了。
江應潤預約了打谷機,明天打谷是沒有問題的,卡車的話,村里都是用四輪的解放卡車,把收割好的稻谷從田間運到曬谷場,現在卡車都沒有閑的。
與曬谷場隔一條馬路的工具房,原來是村里木工坊的房子,只是工木坊沒落,給大家來乘涼。江應潤在村委工作,村里人都熟,他一說他家明天割稻谷,在這里乘涼看稻谷的人都和他一起想辦法,去借輛卡車來。
江南生本家大哥,江富生道,“叔,彥生家能借嗎?應賀叔以前開卡車,讓他想辦法看。”
“問過了,要進山拉木頭,沒得空。”江應潤早問了,就是沒辦法所以到這里來問問大家。
“應潤,銀生啊,他認識人多,你叫他問問。”村里一個老大伯道,“之前見他開過一輛卡車回來。”
“是啊,拜山的時候我也見過。”又有一人道。
江富生道,“我給他打電話。”說著就撥通了江銀生的電話,在那邊接了之后,開門見山的問,“銀生,你是不是能找到卡車,明天十二叔割谷,想借來用用。”
江銀生:“有啊!幾時要啊?”
江富生看向江應潤,一邊把手機湊到他面前,江應潤道,“大概下午六點左右,得嗎?”
“叔啊,我問看看,應該沒有問題。”江銀生沒有立即答應,“你等我電話啊。”
電話掛了之后,江應潤臉上才有點笑容,如果沒有車,他們就得要木車一趟趟拉,那個太辛苦了。
等待回電話的時候,有人問,“應潤,聽說又要征地,是不是?這次又要征多少啊?”
江應潤先是笑笑,“有規劃,不過說是修公路。計劃是修內環,把內環連起來。”
“那些學校不來征地了?又講規劃大學城。”有人就盼著征地。
有個女人道,“說這個,上次講大學城,也沒學校來,征了地到現在都是拋荒在那里,浪費得很。”有些人實在不舍得土地拋荒,又開荒來種點菜。
江應潤:“所以要修路啊,你看我們這里,出去最近的公交站都半個小時,在這里建學校,學生出去都難。”
“我們陳東村,一征地個個好多錢,就我們大村,才多少錢?”一個從陳東村過來的大嫂感嘆,她娘家村征地都是建商場高樓,這里學校和政府征地,建學校修公路,一畝地根本沒多少錢。
別一個大嫂揶揄她,“后悔嫁這里了啊?你當時應該嫁橋南村,人家那里最有錢了。”
“講這種話。”陳東村大嫂笑了,“有那個福氣才行啊。不過現在的女孩子啊,都在打聽哪個村有拆遷才嫁,我看我們村,有點難喔。”
江應潤笑笑,不過他們說的也在理,他想兒子早點結婚,拿多點錢也好,可兒子有自己的想法,他在這點上是沒辦法說服兒子的。
江富生問,“叔,我聽十一叔講南生有朋友了,是不是快了?”他家和江應賀家是對門,消息傳得快得很。
昨晚在曬谷場打谷的一個大娜問,“應潤,是不是昨晚那個拍照的姑娘,真是靚喔。是哪個村的?”
江應潤得意道:“人家是國外回來的,不是村里的。”
“喔喲。”在場的人驚了一片,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這時江富生的電話響了,他一接,那頭的江銀生就問,“叔還在嗎?”
“在!在!”江應潤趕緊回答,“怎樣,能借嗎?”
“叔,沒有問題,不過要收300塊。”
“300塊。”這個價錢讓他覺得高了,“還能少點嗎?”
“不能少了。”
“300就300吧,他能來就行,你讓他準時到啊。”
江銀生放下心來,“那我明天就帶他來了。”
“好好。”
電話打完,江應潤起身,抓起草帽,“我回去先,有征地的話村委會通知的。”
江應潤前腳離開,女人們嘰喳起來,“我不信有這么好的女孩來我們村,你們說是不是因為有拆遷啊?”
江富生還是不服氣,“我們家南生差嗎?人家不也是大學生。”
“大學生能一直呆村里不出去嗎?大學生都出去找錢了。”她說,“不過啊,現在大學生找工作也困難,大學生那么多。”
江應潤沒有馬上回去,想到還有點事要處理,就先回村委處理了,等他處理完回家,兒子在家門口磨鐮刀,女兒和朱小錢不在家。
“她們呢?”
“去商店買草帽手套。”
江應潤搬了凳子在前院坐下,看著兒子磨刀,磨出銹就用水盆沖一下,他跟兒子透消息,“準備要征地了,我們家沒有被規劃到,前面橋頭村,基本都要變成公路了。”
“大村應該都沒怎么被規劃到。”他早就想過了,修路一般在原有道路的基礎上規劃,他們大村,前面還有一個蠶業所,要拆起來難度要大得多。
“你跟小錢是不是想做什么,如果要錢,這次征地的錢,給你或者再起房子,屋里裝修也好。”如果兒子要結婚,按村里的習慣,房子肯定要建的。
“征地的錢你自己留著,我還有錢。”江南生拒絕,“房子我自己建,”他看向魚塘屋,“不是說魚塘屋。”
一說到魚塘屋,江應潤還是有點來氣,本來他想著兒子在外面上班賺點錢,自己再掏點錢,把魚塘填平了,另外起一棟房子,誰知道他一回來,就盯著魚塘屋搞七搞八的。
魚塘邊的地塊又小,地基都是當時的塘泥堆的,根本建不了多高,在他看來,就是瞎折騰,家里好歹三層樓,女兒讀書又不常回來,兒子相當于獨占了一層,這還不夠他住?
“你不要總不聽人說話,你說自己起,那你拿什么起房子?”
江南生頭疼,他和老爸再說下去得吵起來了,“一年之內。”
“一年之內沒起房子,你就給我出去上班。”話撂下了,可看兒子一點反應都沒有,趁朱小錢不在,他問,“那個小錢,你們是不是在談朋友?說實話。”
“沒有談,”他看著爸爸,“現在也不是談的時候。”
江應潤好奇,“那什么才是時候?”
“一年之后,”他頓了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