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生也行動起來，一會他要干活就顧不得朱小錢了，他還是再叮囑，“一會你拍的時候小心，后面我家還要收呢，不是沒機會。”

“知道了。”她剛剛也沖動了，現在看見他們都往那邊走，“你們干嘛去？”

“抬風扇過來。”

“我也去。”她跟在他身后，這個曬谷場馬達聲音到處響，她在拍脫粒的時候就看見那邊有人在風谷，這下真正來到大風扇面前，還是要感嘆，“好大。”

這臺風扇底座加上整個風扇比她還高，底座像一個四方的鐵籠子，用一個大馬達壓著，底部每條邊都超過一米，三個手臂長的扇葉在圓型的罩子里。

江應潤父子，江應賀父子一人一個角，還不忘記拿著排插和電線，一路抬著風扇往自家曬谷場走。

曬谷場內有隔不遠就有一排電線桿，從上面接電。

接了電，大風扇沒有檔位，這就是非常原始的風扇，大馬達驅動，直接使上最蠻的力，朱小錢試著在風扇邊站了一下，一下頭發飛揚，差點沒被吹成瘋子，只覺被吹的那邊臉都疼了。

說了不聽，他就任她來了，看她在理頭發，揶揄道：“好玩嗎？”

她不甘示弱，“好玩。等下你們怎么風谷？”

“你一會不就知道了，都是力氣活，不比脫粒輕松。”

交待完他就拿起鏟子，江應潤和江應賀已經調整好了風扇的位置，他們男人拿著鏟子，鏟上滿滿一鏟子，就拋向風中，讓風扇吹起的風將稻谷里的雜質吹到遠處，在燈光下，這些東西紛紛揚揚，好遠才落下。

很快干活的人就找到了節奏，我鏟時你拋，你拋時我鏟，大伯母和江辛燕也沒有閑著，大伯母負責把揚好的稻谷鏟出來放在另一邊，有一些石子一樣的吹不遠，還是會落在近處，所以最中間的要鏟出來。

剩下等著再揚一回。

干活的時候就沒有人說話了，只有風扇的響聲，馬達的聲音，每個人臉上脖子上流的汗，朱小錢拍到那些被高高揚起的谷子，自由而歡快，落地的聲音顆粒感十足，好聽極了。

人多活干得就快，忙碌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終于把稻谷風完了，接下來就是后續的收尾，大伯母把吹掉的碎屑雜質給掃干凈，堆到一起。

男人們短暫休息，喝水，每個人上身全濕了，大伯本來脫了上衣，才一會想到朱小錢在，又不好意思穿上了。

江南生把整個水倒在臉上，然后順著流到身上，這才舒服多了，不停下不知道，一停下來，整個手腕又紅又熱，一陣陣麻麻癢癢的。

朱小錢走到他身邊，覺得這個時候的他簡直MAN爆了，每個頭發都感覺在滴水，臉上都是豆大般的汗水，她不由得拿起相機，就給他來了個特寫。

江南生看著突來的鏡頭，“干嘛。”

“別動。”看他想擦汗，她趕緊道：“沒拍完不準擦！”

“都是臭汗。”他抬起的手還是放下了，鏡頭懟這么近，還是有點不習慣。

“當局者迷，我跟你說，你這個時候最好看了。”她已經迫不及待拿相機，“你仰頭喝水。”

“我剛喝過。”

“那也得喝。”

江南生無奈，又拿起一瓶水仰頭灌下。

“哎喲喂！”江彥生怪叫起來，“你們去那邊，別在這喂狗糧啊。”

“去你的。”江南生擰好瓶蓋，直接朝他扔了過去，他笑著跑開了。

她可不是喂狗糧，是真的帥，沒有什么比拍到好素材更讓她開心的了，她問，“一會還要做什么嗎？”

江南生指著谷堆，“裝袋，運回去。”

說話間，已經有人來把大風扇抬走了，朱小錢看著時間，“這么晚了，還有人在后面排隊。”

“白天做不了，白天太熱了。”江南生道，“白天收割，晚上打谷，就是脫粒，風谷。”

朱小錢：“我看見有些是直接在田里就脫粒了呢。”

“每個地方不一樣，我們這些機器都是隊上的，在這里集中使用方便，何況一種都是一兩畝地，光收割就要一天了，白天顧不上打，在田里打了，還不是一樣要運到這里來曬。”

“對喔。”

大伯母掃完回來，大伯從拿過來的鼓鼓的大蛇皮袋里掏出一堆折疊好的蛇皮袋，“不知道夠不夠，先裝吧。”他又對彥生道，“拉木車過來唄。”

“好。”彥生走過來拍拍江南生，“走，拉木車來。”

朱小錢道，“去哪拉？”

“老屋。”

朱小錢有點想去，“你說的那個老屋嗎？”

江南生道，“對，我家的老屋，正好帶你去看看。”

“必須的。”

江彥生道，“你們走路，我先把電車騎回去，順便拿鑰匙。”

“好。”

他們回去拿木車，其他人就開袋裝谷子。

走上坡頂，往小學方向走，有一段路兩邊都是高大的芒果樹，沒有路燈，顯得比較陰森。

江南生和朱小錢一路走也沒發現堂哥的身影，當兩人身影沒入黑暗時，朱小錢不由往他身邊靠了靠，“這怎么連路燈都沒有，要是我一個人，我真不敢走。”

“辛燕就敢。她膽子超大。”江南生道，“以前我們小時候吵架打賭，就拿這個打賭，說晚上敢不敢一個人回老屋，她還真敢。”

朱小錢看見前面光亮，快步走出去，兩邊有房子之后，路就敞亮多了，她才想歡呼，轉頭看見左邊手那一片老房子，又不敢動了。

江南生停下來，“到了。”

“啊？”

朱小錢望著眼前，前面有一個老房子，房子旁邊是一條一人行小路，小路緊挨著就是很多破敗的房子，荒草叢生。

特別是塌了一半的房子，黑洞洞的門口窗口總讓她感覺有什么東西隨時會鉆出來。

“這就是你們老屋啊。”相比之下，這老房子已經算很好了，外面還用轉頭砌了外院。

江南生走上去，“這一片都是老房子，小時候還有人家住，后來都搬出來了。”他看著這些泥土房，“白天看其實還好。”

老屋的大門一看就年代悠久，高高的門檻，兩扇木門飽經風霜，上面的插梢還是古老的，鑰匙不在他那，不過他還是試著推了一下。

門一下開了，里面黑洞洞的，兩人剛想進去，江彥生從門后跳出來，“哈！”

“啊！”朱小錢的腳一下踢在門檻上，重心不穩向前倒去，他立即拉住她，她可不能摔，相機摔了就麻煩了。

“哈哈哈哈。”江彥生心情太好，拉了燈繩，昏暗的燈光下，朱小錢驚魂未定的抓著江南生的雙手，眼淚都出來了。

“沒事吧？”江南生扶起她，她一手指著江彥生，一手捂著胸口，“江南生，幫我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