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道友請進，”李元一拂衣袖，房門頓開，將彭姚放了進來。

“不知彭道友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不敢當，只是覺得李道友是個可以結交的朋友，想與李道友合作，在秘境之中共同進退。”彭姚并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深夜來訪的目的說了出來。

“彭道友何故做此一說，我們已經是同一個隊伍之人，自當合作，”李元故作訝異地說道，只當不明白彭姚所說為何。

“木家掌控坊市百載，背地里不知干過多少骯臟之事。在這次秘境之行的隊伍中，木家做大，若是我們不抱成團，到時候難免會被欺壓。李道友可別和我說你相信木家？”

李元笑了笑，說道：“呵，只是不知彭道友為何找上了我，要知道我的實力可算不上頂尖，也沒有法器傍身。”

李元避開了彭姚關于木家的問題，說得很是曖昧。

“那巫鬼道友實力應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道友為何不去找他？”

彭姚搖頭，“巫鬼心性殘暴，心胸狹隘，陰狠毒辣，你道他那百鬼噬魂幡是怎么煉制的。這些年來，他已將近百個弟子煉入他的幡中，這種人躲遠點還來不及呢。”

“那顏如花呢，她的實力也是不凡，你怎么不去找她？”

“呸，這娘們兒我是吃不消的，夏國散修之中，這娘們兒的風騷是出了名的，不知勾引得多少男修士并將其吃干抹凈了，我可不想被她給榨干了，”彭姚說得很是不屑。

“而今日道友與蕭火一戰，明眼人都能看出道友實力比蕭火強了許多，茍晟又是個廢物，我要找尋盟友，自然是找你最合適。”

李元思考良久，說道：“秘境之中，危險無比，若是能合作互利，再好不過，只是道友想要怎么個合作法。”

“那木家狡詐，定然不愿讓各散修結成盟友，我們明面上依舊如故，只要在木家分化打壓散修之時，共同進退，多給自己爭取一分利益即可。”

“這倒是合理，”李元算是答應下了這份合作。

彭姚見事情談成，便告退離去。

李元冷笑兩聲，走出房門，小院之中，月華正盛。

“怎么，這人來找你，讓你不爽了？”神魂之中劍歌的聲音傳來。

“這人來找我，哪里真是為了合作，”李元冷笑。

“哦，”劍歌有些驚訝，“怎么說？”

“劍歌道友怎么可能看不出來，想來是在考我吧。”

“姑且說說，”劍歌饒有意味地說道。

“合作哪有如此兒戲之事，且只憑我們兩人，怎么可能對付得了木家。他來找我，只是覺得我初入修行，可能要好糊弄一些，又告訴了我如此多的事，無非是告訴我，巫鬼、顏如花皆不能相信，蕭火、茍晟又不可靠罷了。”

“他若是真看不起巫鬼和顏如花的所做所為，就不該加入這個隊伍之中。他告訴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不與其他人合作罷了。他拉弄于我，只要我答應了，到時候迎合于他，便是為他造勢，他實力本就只弱于巫鬼，有了我的幫助，只怕是在散修中最有話語權的便是他了。他的目的不是對抗木家，而是要爭取在幾個散修中獲得更大的利益。”

李元將自己的分析一一說給了劍歌。

“分析得不錯，想不到你看人的本事倒是突飛猛進，”劍歌夸贊道。

“這修界盡是如此勾心斗角么，”李元有些疲累，沒想到一個看起來只長肌肉的濃眉大眼的壯漢，耍起心機來也是一把好手。

“哈哈，”劍歌大笑，“你以為修界是什么地方，當真是神仙的仙境么，修界與凡俗并無不同，修士爭奪修行資源，與凡人爭奪權財一般無二，高貴不到哪里去的。”

“那劍歌道友是如何應對的？”李元問道。

“我么，看不慣的便斬它一劍，唯有實力不濟者，才會想方設法擺弄心機，”劍歌的回答倒是很符合他的氣質。

“說得也是，”李元提起石劍，石劍在月華之下，隱隱反射出淡淡的光暈。

“對了，今日那蕭火所言，凡俗劍法在以后難有大用，我現在祭劍之法沒有進展，練習凡俗的劍法是否有些浪費時間了，”李元問向劍歌。

“那你覺得，這套劍法有用沒有？”

“自然有用，”李元干脆回答道，劍歌傳授的這套劍法，雖然未脫離凡俗，但確實精妙無比，在劍歌的指點下，李元練習了不過月余，就能依靠這套劍法戰勝一個煉精境界中期的修士了，

“哈哈，那不就結了，劍法的本質，就是用來斬盡自己敵人的，管他凡俗劍法也好，仙家劍法也罷，只要能用，何須區分高低。”

李元略微皺眉，對于劍歌的回答有些不太滿意，又問道：“那這套凡俗劍法以后還能有用嗎？”

劍歌并未直接回答李元的問題，“你一定是還沒看那本《劍法十問》吧？”

“沒有，”李元搖頭道，這本書就是今天才買的，而且也只當是一本閑書罷了，哪有空閑去看。

“你且翻到第十頁看看。”

劍歌倒似是對這本書了如指掌，李元暫時壓住心中疑惑，從懷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書冊，翻到第十頁，已經是這本書的正中間的位置了。

李元看向書中內容，僅僅幾十字便占滿了一頁。

【劍客曰：吾之劍，百步之內，無人能敵。劍仙曰：善，吾之劍，萬里之外，取敵首級。書者評曰：此劍非彼劍，此劍亦彼劍，有何異哉，道矣。】

書中大意為：劍客不過一身凡俗劍法，只能在凡俗中百步之內無敵。劍仙的劍法，卻是仙家手段，能在萬里之外以飛劍取敵首級。二人劍法威力可謂是天差地別，卻在根本上有相通之處，都是劍道的本質。

“這是說，哪怕是凡俗劍法，一樣直通大道么，”李元若有所思地說道。

“正是此理，修界之中，修士總是看不起凡俗格斗之技，可卻不知道，世間萬物，皆在大道之內。凡俗劍術，威力自然比不上仙家劍法，但其中道理總是相通的。你若能悟了其中道理，以后的修行自然一帆風順。”

“你的劍法天賦不錯，我傳你的劍法，竟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掌握得七七八八了。這套劍法，可是當年我的一位老友所創。他認為凡俗劍法亦能直通大道，他為此遍尋百家劍法，去蕪存菁，只為創造一門直指大道的劍法，只可惜，他在完成之前，便因壽元不足而亡，這套劍法也不過才完成了皮毛。”劍歌話語之間，竟透露出濃濃的懷念之感。

從李元接觸劍歌以來，劍歌展現在李元面前的，一直是一副只求大道的面孔，仿佛除了修行相關，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如今劍歌竟然感懷起過往來了，倒是頗為稀奇。

“你的這位老友，是個凡人？”李元問道。

神魂之中，劍歌卻沒有回應。

李元手中石劍一揮，躍身踏入小院中央，在月華映照下，石劍映照出潔白的光華。人影身形瞬動，手中劍光翩飛，宛若游龍。李元感覺得到，手中的石劍似乎用得越來越順手了，竟然隱約有了心意相通之感。

其實李元以前就已經有些察覺了，在練習這套劍法的時候便隱約能感應到石劍，但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今夜在受了劍歌開導之后，李元再以石劍施展這套劍術，竟能明顯察覺到能與石劍相溝通了。

或許是自己突然頓悟了，又或許是這漫天的月華在相助吧，李元心中想道。

劍歌所傳的祭劍之法，最難的兩處便是，要用漫長的時間以法力溫養劍器，要以神念與劍器溝通共鳴。礙于石劍材質，李元嘗試許久都一直未能有一絲成功。

如今，李元終于和這柄石劍溝通共鳴，一絲神念也隨之附于劍中。手中之劍，仿佛成了李元的臂膀，再無阻礙。

而李元手中的石劍，在飛舞之中也發出陣陣嗡鳴，仿佛在為自己的主人歡呼雀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