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遮月。
翠月領著一群丫鬟找了半天,在劉氏的房里找到了任青凝。
“老夫人,任姑娘帶過來了。”
大堂之上,趙老夫人坐在首位,審視著堂下睡意朦朧,似乎對發生了什么事一無所知的任青凝。
老夫人語氣不悅地開口,“任姑娘,你之前怎么沒在房間里?”
任青凝一臉實誠:“我初來乍到睡不著,所以去找我娘了。”
老夫人:“所以你完全沒聽到你房間里的動靜嗎?”
“沒有啊,怎么了?”任青凝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氣,感覺頭疼不已,劉氏那病秧子睡得沉,翠月也問過她話了,睡得人事不省,一問三不知。這任姑娘不像是在說謊,如果當時她真不在現場,而是去了劉氏的屋里,那趙世祥遭遇的又是什么?
真有鬼怪不成?
趙老夫人疲憊且探尋的眼睛緊緊盯著任青凝,任青凝卻還是那副模樣,看不出絲毫破綻。
“唉……”一聲長嘆,如果可以,趙老夫人寧愿相信是這個任姑娘謀害她兒,也不愿接受那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因為常言天道有輪回,善惡終有報,偏偏她做了這么多善事,也不見老天有善待她。
“少爺終究是在任姑娘院子里出事的,在查明真相前,只能委屈任姑娘你們母子多住幾日了,翠月,你安排好。”老夫人宣布道。
“這話就是要禁足的意思了?”一旁看熱鬧的挽月宗小師弟說道。
“應該吧。”大師兄漫不經心地回道。
“沒想到那女鬼沒嚇到任青,反把那肥頭大耳的豬頭嚇著了,聽那聲慘叫還以為她倒霉了呢。”師妹有些可惜地撇撇嘴,“那女鬼應該是趙豬頭招惹上的,不過趙豬頭身上好像有法器,女鬼近不了身。”
小師妹不耐煩道,“師兄,我們還要在這待多久?要不干脆把那鬼抓了嚇嚇她,然后回宗門好不?”
大師兄秦風道:“瑩師妹,修行之人切忌急躁。”
***
一晚上不到的時間,任青凝和劉氏就被換了個住所,從暖和體面的院落淪落到了柴房。
劉氏低聲咳嗽著,滿臉憂思,“小青,早知道,我們就不該跟過來……”
“娘,沒事的,離天亮還早你先睡會。”任青凝掐了個安睡訣,劉氏很快表情和緩沉沉睡了過去。
任青凝把兩床被子一床鋪一床蓋,讓劉氏舒服睡下。
“你覺得你以后會怎樣呢?”
秦風悄無聲息地立在柴房內,身姿挺拔,容貌俊朗,以這般姿態出現在,直給人一種屈尊降貴的感覺。
“我以后,養豬種地啊。”任青凝摸了摸手邊哼哼唧唧擠成一團的小豬崽子。
又是這語氣,這天真無知的語氣!秦風被鯁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虛笑,“我還以為任姑娘會說留在這當趙家少夫人呢,我要不要提前道一聲恭喜呢?”
任青凝:“這位秦仙師,人各有志。”
秦風嘴角嘲諷的弧度越發大,“你的志向恐怕實現不了了,你知道趙世祥被厲鬼索命將不久于人世嗎?到時候趙家肯定不會承認這種晦氣不光彩的死因,你的下場可想而知啊。”
“什么厲鬼?”任青凝一臉認真且不屑,“秦公子,你年輕輕輕怎么天天宣傳這種封建迷信思想?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所謂的鬼,只是人做了虧心事,內心的幻想罷了。”
秦風又是如鯁在喉,切齒道,“別裝瘋賣傻了。”
門外陰風陣陣,一道白色的透明的影子被迫幽幽飄來,貼在任青凝耳邊,“這位姐姐……”
秦風得意地看著面前的一人一鬼,看它這下還有什么好嘴硬的。
任青凝搓了搓手臂,“嘶,怎么忽然這么冷。”
“姐姐,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白衣女鬼哭哭啼啼。
秦風咬了咬牙,“你可別裝了,敢不敢扭頭看清楚?”
“裝什么裝?”任青凝掀開被子鉆了進去,“你別跟我發瘋了成不,我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是不會跟你們回邪.教總壇的。我要睡覺了,你個大男人杵這還要不要臉啊,趕緊出去!”
秦風:“……”
深呼吸,冷靜,別和無知村姑計較,只會丟了自己氣度和臉面!!
又看了幾眼面色蒼白口鼻流膿的女鬼,秦風扭身狠狠拂袖離去。
就讓這無知村姑和女鬼關一夜,到時候可別哭著喊著求他們救命!
任青凝安詳地閉了眼,女鬼飄在任青凝旁邊止不住的哭啼,“這位姑娘,你若是能看見我們,就該明白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應該跟剛才那位道長離開的,不然只會落得和我們一樣的下場。你撕了屋里的符咒,讓柳姑娘進屋傷了那禽獸不如的東西,那老太婆不會放過你的……”
“我好恨啊,那畜生害我生生溺死在浴桶里,可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就算成了鬼也不能殺了他報仇!柳姑娘被那老太婆搞來的長命鎖重傷,也只是嚇了他一次而已,我能怎么辦呢,那老太婆知道了我們的存在,已經去請和尚道士來收我們了。我們活著時無人替我們主持公道,死后做鬼也報不了仇,還要被他們欺辱,我不甘心,不甘心吶……憑什么?!”
“你知道趙世祥那畜生有多惡心變態嗎?他天生就是個不舉的閹人,無情無義,卻騙了柳姑娘一片芳心,不止作賤柳姑娘感情,還作賤人家身子,讓奴才強迫柳姑娘……卻污蔑柳姑娘不忠,將柳姑娘浸豬籠連帶腹中的胎兒溺死……”
如泣如訴,血淚滴滴,說到后面已經是瘋魔般的嘶吼,原本一張浮腫蒼白的臉變得扭曲而猙獰,已然陷入瘋癲失去了理智。
“反正你橫豎也是個死,現在讓你死得痛快,好過落到那畜生手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黃泉路上,我們還能作伴!”
白衣女鬼說著,朝任青凝露出的一截白皙頸脖伸出尖利的爪牙。
“啊!!”白衣女鬼萬分痛苦地捂著雙手,蜷縮成一團,她居然連一個普通小姑娘都動不了,就這樣還談什么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