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粟聽完，心里有點像吃了坨粑粑味的巧克力，有點惡心，但又吐不出來。

“還？我拿了你的東西，你才能用還這個字眼。可是姜羽素，佛珠真的是你的嗎？”

“什么時候起，我母親的留下來的遺物，變成了你們的定情信物？”

她呵地笑了，萬分無語：“姜羽素，人可以不要臉，但不能這么不要臉！佛珠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不問自取，偷走了六年。”

“現在物歸原主，我不追究你偷竊的責任，你不心懷感激就算了，竟然還敢妄想讓我把它送給你？”

姜羽素渾然不覺自己有多惡心人，她覺得自己的邏輯是通順的。

“人你都不要了，那串鏈子對你來說也就沒了意義。你要是不愿意給我，我可以買，多少錢，你提個數，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給你！”

葉少珩對那串珠子看得太重了，哪怕人已經重傷，他卻還是念念不忘，一個勁地說等他傷好了就去找白粟算賬。

姜羽素怕這兩人見面聊崩聊出真相，哪敢再讓他和白粟接觸？

她巴不得白粟出點什么意外死掉，或者是再出個國，離她的未婚夫離得遠遠的。

白粟被這智障女人的沙雕言論驚到，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張嘴，欲懟。

樓梯口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拄著拐杖的葉少珩整個人都顫巍巍，如同風中的一片落葉，搖搖欲墜，臉上寫滿受傷和震驚。

青紫一片的臉上，唯一完好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看向了白粟的方向，寫滿了震驚和糾結。

“白粟，她說的都是真的？那串手鏈本來就屬于你？”

姜羽素渾身一顫，見葉少珩來了，趕緊站起身恢復了自己的體面，往他身邊走，想要把人扶穩。

葉少珩卻用了前所未有的一股大力，狠狠將她甩開，姜羽素踉蹌著摔倒了，他看都不看一眼，依然死死盯著白粟，用盡全力朝她大喊道。

“你說話！”

白粟嗤地一下，聳肩，笑了，懶洋洋抬眼對視上葉少珩。

“不然呢？我堂堂一個白家大小姐，你以為我還真的潦倒到需要當街去搶你未婚妻的東西？”

她著重咬死了你未婚妻這四個字，葉少珩得到答案，心底一顫。

接著，無法言喻的恐慌，忽的就爬滿了他的整個軀殼。

“你……是不是……是不是你……”

六年前的一幕幕，不受控地開始在他腦海里開始回放。

他做完手術，從醫院里出來，拆下蒙著眼睛的紗布，睜開眼，看到的是一臉愛戀看著他的姜羽素。

她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以為那個敢說對著他發脾氣就發脾氣的女孩，該是個看起來濃烈些的女子。

可姜羽素卻實實在在是個柔弱到讓他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的姑娘。

下意識地握她的手，熟悉的，凹凸不平的觸感立時布滿了他掌心。

無數個不能視物的黑暗，都有那樣一只手，握著他的手，語氣輕柔而又堅定地告訴他，會好起來的，她會陪著他，一路走下去。

他曾經跟她吐槽，她手腕上戴的那個東西不好，磨得他不舒服。

當時她是怎么答的？她沒好氣的答，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最后一樣東西，她就算放棄他，也不可能摘下那串佛珠。

他人生中第一次為還沒到來的失去這個事慌了神，也因此，對那串手串的觸感分外深刻。

眼下，他在姜羽素的手上找到熟悉的感覺。

凹凸不平的手串硌得他的掌心傳來熟悉的疼，他以為，那就是心動。

可眼下，如果有人告訴他，那都是錯的呢？

如果是他自己認錯了人呢？

他怔怔看向白粟。

她來找過他的，在他還沒出院，跟姜羽素一起做術后恢復治療時。

當時姜羽素不在，白粟烈火一樣眉目鮮艷，直直地就撲進他懷里，把他抱了個滿懷。

她說：“葉少珩，你的眼睛終于好了，你什么時候娶我？”

在一旁目睹了兩人這一互動的葉知桓淡淡提醒他：“這是白粟，小時候你母親給你和她訂過親的。”

可這時候，他已經答應了要娶姜羽素。

所以他淡淡看了眼懷里眉眼鮮艷的少女，忽略傳遍了四肢百骸的那股悸動，皺眉推開她。

冷漠對她說：“哦，那我就把這門婚事退了吧。”

只一瞬，白粟的眼里就蒙上了一層水霧，怔怔看向他：“為什么？”

他心臟不知為何，悶悶的，堵得慌，口吻也就差勁。

“我喜歡上別人了，就這么簡單。”

白家的人很快就過來帶走了她……或者說，是抓。

她被強行帶走的同時，還一次次回頭用無助的眼神看著他，試圖像他求助。

可他甩開了她的手，像是腳下釘了釘子，一動不動。

那女孩生了副天生就討人喜歡的相貌，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強烈心跳。

可他已經有了陪他走過最黑暗一年的姜羽素，他不能辜負她。

于是他看著白粟的背影，在心中對自己說，別喜歡她。

可結果……結果……

葉少珩怔怔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白粟，顫抖著開口問她。

“六年前，你在哪？”

白粟聽到他這個問題就知道，他應該是已經想到真相了。

可惜，這件事在她的眼里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她淡淡回：“時間那么久遠，我不記得了。”

她冷漠地看這兩人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葉少珩卻猛地從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粟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話說的含糊不清，在場三人卻全都明白他的意思。

葉少珩滿臉悲痛，卻又隱含了強烈的希望。

姜羽素無聲地低頭，默默垂淚。

下一秒，白粟卻冷冷揮手，像多年前，她拉住葉少珩的手求助時他對她的那樣，把人甩開。

她口吻很淡：“對不起葉二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剩下兩人皆是一怔。

葉少珩手中本就拿著拐杖，被白粟一甩，摔了一下，沒站穩，骨碌碌就從一旁的樓梯口滾了下去。

姜羽素一聲尖叫，趕緊跟在他身后往下沖，白粟看得目瞪口呆。

震驚看了眼自己的手……她沒用那么大力氣啊。

他這是……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