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話，如一道利劍，直直戳進了封聞洵的心房。

像他一樣的成長環境，像他一樣的人。

他想象了下，如果是他面對第二個自己。

又回想了下，禮貌、乖巧、可愛的向愉。

但他不甘心，仍舊不甘心。

“粟粟，算我求你的，你帶著孩子們一起回到我身邊吧，行不行？

我會對你們好的，一定會的。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

眼中冷芒不再，高大的男人，絕望地靠在墻邊，抱頭蹲坐了下來，挺直的肩膀塌成一團。

他痛苦，真的好痛苦。

“封聞洵，我有丈夫，有孩子，有屬于自己的溫馨的家庭。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我與你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那你當初，為什么還要找我！既然已經做好了準備要離開我，為什么還要給我第二次希望？”

“什么叫希望？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是也挺開心的嗎。兩個人在一起，做一切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但是不會有名分，永遠不會有任何名分。封聞洵，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不會當回事的……”

“那怎么能一樣，那怎么能一樣！白粟，你……”

“哪里不一樣？難道你是覺得，我沒給你錢嗎？這樣，你說個數，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能給你。”

“你TM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么東西！”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做什么，但是封聞洵，你又知道你在說什么，做什么嗎？你到底要做什么事情，你想清楚了嗎？

你確定要為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爭執，把你們整個封家都搭進來？”

傅凌遠沒他表面上流露出來的那么簡單。

從回到港城起，她也怕封聞洵會生事，所以準備給自己找一些隨身保鏢。

結果保鏢告訴她，已經有人在她附近保護她了，而且人數還不少。

從那時起，白粟就知道，傅凌的心思要遠比她想象的細膩的多。

至于傅家的實力……

早在傅凌對付姜濯的時候，白粟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之所以還是選擇了接受他，一方面是她自己鬼迷心竅，一方面則是傅凌真的太體貼了。

那么稚嫩的一個少年，照顧起人來，竟然也能做到無微不至。

北美那么多個日夜，很多個孕期的夜里，她因為身體不適醒來。

傅凌已經從一開始的茫然，到后面的她驚醒他就驚醒。

無論她哪不舒服，哪里難受，他都能很專業地撫平她的不適。

沒有人能拒絕一個無微不至對自己好的人，更何況，還是沒怎么被生活善待過的白粟。

她又跟封聞洵溝通了一陣，言辭犀利地從多個角度，徹底斬斷他想要跟她搶孩子的念頭。

然后準備掐斷電話。

封聞洵突然出聲：“白粟，你說了這么多，唯獨沒考慮到一點。”

他痛苦道：“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白粟語重心長：“那不是愛，是你求而不得的不甘心。封聞洵，你也不小了，找個人結婚吧。你會有屬于你自己的孩子，只是……不是和我。”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封聞洵完全無法接受，正欲給白粟再打回去，封老爺子的電話過來了。

“封聞洵你在哪？不管你在哪，快給我回家！”

封氏集團的股票出事了，從半小時前起，就有人在不斷地買封氏的股票。

高價買入，低價拋售。

封家股價不斷下跌，不斷下跌……

再這么下去，他們封家，要完了！

封聞洵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白粟新找的那個男人做的……

但知道也沒用，他匆匆趕回家，跟封老爺子商量一晚。

次日天不亮，白粟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你贏了。】

封聞洵又一次去了港城，這次他沒動任何不好的念頭，就是想單純地看看白粟。

他把車停在她公司附近，人沒下車。

等了快三個小時，遠遠地看見白粟從公司里出來了。

她驅車回家，他偷偷地跟在她后面。

她到家了，傅凌出來接。

笑容燦爛的小少年，自然地給她開門。

傅凌一定是知道他在一邊看著，不然不會故意在門邊，按著白粟親了一下。

封聞洵冷眼看著，心中悶痛的想，幼稚手段。

下一秒，他心里的痛苦突然加倍。

因為白粟一臉不悅，按著傅凌又親了回去。

傅凌只不過是親了一口，白粟還回去的，卻是個深吻。

傅凌還裝模作樣，欲拒還迎地推拒了下，而后乖巧又順從地抱住白粟，不動了。

封聞洵怔怔地看著，心如刀絞。

那是白粟，是他熟悉的白粟，可又不是他熟悉的樣子。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從沒出現過這么開心又放縱的時候。

愛一個人的神態是藏不住的。

他知道，她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直到白粟跟傅凌都回了房間，封聞洵才開著車怔怔地往回走。

他并不急著回水城，而是在港城又轉了一圈。

在這里，也有著許許多多他跟白粟美好的回憶啊。

他把兩人一起去過的每個地點都轉了轉。

最后在路過叉燒店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蘇茯苓，小姑娘被三五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糾纏著。

封聞洵突然想起，自己還欠那個小姑娘一份救命之恩。

他下車，幫她解決了那些混混。

蘇茯苓從驚慌中回神，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后，眼里不自覺地浮現出幾分喜色。

“是你……小白……”

封聞洵皺眉糾正她的稱呼：“我叫封聞洵。”

蘇茯苓對他展顏一笑：“這是你的名字嗎？真好聽。”

她往他身后的車里看了看，沒看到白粟，笑容加深。

“你怎么會來這？特意來找我的嗎？”

封聞洵只是路過，但他沒反駁。

“我欠你一個救命的恩情，現在可以還了，你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蘇茯苓想也不想：“娶我。”

封聞洵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很沉。

蘇茯苓挑眉，完全不怕他：“救命之恩，理當以身相許，有什么不對嗎？你要是做不到，就別放大話說什么盡管開口。”

她不服輸的神情，讓封聞洵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一個同樣乖戾的身影。

“好，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