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聞洵這個狗東西突然變得講話風格這么像正常人，白粟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但她現在剛從藥效脫身，人可清醒著呢，最明白不過的就是，如果不是封聞洵，她才不會有這么一場無妄之災。

她冷聲道：“你夠了啊，要不是因為你，我能進醫院？”

言外之意，伺候我也是你替父還債，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封聞洵倒也不否認這件事確實是有他的責任，他沒在這里過多計較，而是放低了姿態低聲道。

“粟粟，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現在還什么東西都沒吃呢?！?

他盡量放溫和了自己的語氣，姿態極低地與白粟商量道：“下次我再去港城，你請我吃頓飯吧，好不好？”

白粟其實并不愿意再跟這么個人有過多牽扯，她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等了半天，沒等到對方回話，看了眼手機屏幕才發現，一夜沒充電，它電量耗盡，自動關機了。

白粟：“……”

也不知道封聞洵聽到她最后那句拒絕沒有。

醫院，封聞洵看著突然被對方掐斷的電話，臉色卻依舊很好。

小護士不知道為什么還沒出病房，好奇地在一邊盯著他。

封聞洵今天心情出奇的好，也沒追究，帶著他排隊半小時才買到的那份早餐回到了他的車上。

一個人吃完后，他又補了兩個小時的覺，他做了個很美的白日夢，夢中，他把病房里那個趁白粟不注意偷來的吻變成了深吻，而她，沒有拒絕……

夢醒后，封聞洵惱怒地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有了躁動，他強行壓抑著體內奔涌四散的熱浪，苦笑著打開音樂播放器，放了首《大悲咒》。

這是心理醫生給他開的治療方案中的一種，對清心靜神有奇效，這次卻意外的失靈了，夢中白粟嬌軟的模樣，多情的桃花眼，總是浮現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

唉……

前半生他對白嬌嬌欠下的債，如今在白粟的身上，是盡數被對方討回。

且她比當年的他還要更加的冷酷和無情，對他還真是動輒打罵，一點都不帶憐惜。

可……誰叫他已經認定了她呢，旁的女人，再沒有誰能像她那樣，給他這種難以忘卻，愛徹心扉的感覺。

封聞洵在車中，放任了自己對白粟那可念不可說的幻想和妄念。

結束的時候，他仰身靠坐在車內純皮質的沙發椅上，在滿車3D環繞的大悲咒中，倦怠地連手指都不想抬一下。

無意間抬眼看到了車內的后視鏡，怔怔看了兩秒后，他掙脫了思想道德的束縛，微微勾唇，對著那個一身墮落的自己，低聲道了一句：“生日快樂?！?

這是他與白粟真正意義上重聚的第一年，她雖然不假辭色，但送了他一場綺麗的夢。

他便權當做是生日禮物。

閉目又稍稍的休息片刻后，封聞洵簡單的整理了下自己，接著把《大悲咒》從音樂播放設備里永久刪除。

驅車，調轉車頭走回封家。

他知道，封老爺子那邊，還有一場硬仗等著他打……

封老爺子這次真被他氣的不輕，否則也不會當場暈過去。

見封聞洵回來了，他也沒忍著，帶著怒氣的一拐杖，直接重重敲在他的肩膀。

“混賬東西！為了個女人，你就這么作踐你自己，連最基本的臉面你都不要了！”

封聞洵站直了身體，不躲不閃，硬生生扛下了封老爺子這一杖。

“抱歉，父親。”

他低眉，忍著身上傳來的劇痛，一字一句道：“我雖然道歉，但我是為觸怒了你使你身體不適而道歉，絕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錯處而道歉。”

“白粟是我心愛之人，我既然已經知曉自己的心意，就會竭盡全力地去盡自己所能呵護她，照料她，幫她完成她想完成之事，從而使她真正的在我身上獲取到開心和快樂。”

“父親，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會因此而付諸出什么樣的行動。若因此使你不快，作為父親，你打我和教育我都是應該的，但此事與白粟無關，日后請不要為我的事牽扯進她?！?

“日后你若與她為難，我便會對你發難，你若與她為敵，那便是逼我與你為敵。”

封聞洵講話時始終低著頭，進著為人子嗣的本分，態度恭恭敬敬，只是那話里的內容，那內容……

封老爺子氣的渾身發抖，恨鐵不成鋼地咬牙瞪著他：“好，說的好，你可真是個大情種啊。封聞洵，老子當年要是早知你有今日，打娘胎里我TM就不會讓你生出來，回爐再造去吧你！”

封家的毒舌是一脈相傳的，封老爺子作為一手把封聞洵撫養長大的父親，自然更是不遑多讓。

雖然隨著年紀的加深，他已經逐漸收斂起了鋒芒，但乍然罵人，還是寶刀未老，非常難聽。

封聞洵垂著眼睛，總算是明白了昔日白嬌嬌面對他時到底是個何種心情，又為何后面他與她之間竟然連一個一戳就破的誤會都沒解釋清。

昔日的白嬌嬌，應該就和此時的他一樣，煩不勝煩吧？

封聞洵消極面對的態度又差點把封老爺子給氣暈過去，最后他怒極地一指大門。

“封聞洵，你滾！你愛上哪待著上哪待著去！別在我跟前礙眼！”

封聞洵這回沒當聽不見，麻溜利索地起身，扭頭就出了封家，開車直奔鹿苑。

比起冷冰冰的封家，他在這處住宅的美好記憶還要更多些，這處是他用自己大學期間賺得的第一桶金買下的地皮，花高價請了設計師按照他理想中的住宅模樣建造的。

建造時間很巧妙，完工加上清除甲醛，基本上用了一年，恰好他剛畢業，就住進了這棟宅院。

沒多久，他就遇見了那個把他折磨到現在這個失魂落魄模樣的女人，把她安置在了這里。

現在想想，那算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時光了，求仁得仁，意氣風發，出門在外，隨心所欲，誰不是上趕著對他追捧。

也正是因為外人捧殺般的態度，造就了當年那個行事肆無忌憚，把狂妄寫在了骨子里的封聞洵。

他以為他能護住白嬌嬌，可現在想想，她上一次全心全意地依靠他的模樣，已經久遠地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