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樓，莫凡笑容逐漸消失，不知覺收起來折扇，就這樣站在了酒樓大門口。

一動不動的看著前面的一群人。

春香有點不解，朝前面看過去，不由得捂住了嘴，臉上滿是驚恐，顯然嚇到了這個小妮子。

幾個捕快中間圍著幾個人，外面全是湊熱鬧是百姓，居中的是兩個身穿錦服的年輕人，后面還跟著一個能看出是管家服飾的男子。

老實說，莫凡一眼就看出來這就是苗文福，那個搶著來自首的人。

但是看到他此時的樣子，著實讓莫凡覺得甚是可怖，更別說旁邊的小妮子春香了。

這也怪不得莫凡，畢竟對于穿越前的莫凡來說，他生活的環境那是沒有戰亂、能吃飽穿暖、社會環境相對穩定的一個正常狀態。

可以說是很少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

但是，任誰，只要是一個正常人，突然看到這樣一個人出現在眼前，都難免心悸。

莫凡甚至覺得傅聰之前稟報的時候，之所以沒有特意去描述苗文福現在的樣子，是不想嚇到他這個縣令老爺，從而心里怪罪了他。

...

那確實是一個滿身血污的男人，中年吧，看起來似乎有50歲左右。

古代人常見的長發并沒有束起來，而是雜亂的散落下來，把整個面孔都遮住了，上面沾滿了血色，且明顯能看出一些殘留的粘稠細小血塊。

全身上下的衣服褲子都成了破爛，漏出來里面的血肉，上半身明顯能看出被抓傷的痕跡，而膝蓋大腿上面也是血痕斑斑，像是在地面上摩擦過一樣，一副剛打過架的樣子。

腳上穿著古代人那種正常的靴子，只是上面布滿了血跡和泥，讓人想干嘔出來。

他待在那兩個錦衣年輕人身邊，佝僂者身子，腦袋下垂，看不出臉上是什么表情。

相比于旁邊爭吵的兩人，苗文福真的顯得十分安靜，就那樣站著，旁若無人。

跟個沒事人一樣。

看到這里，如果還感覺事情正常的話，莫凡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這老小子有故事！

再看旁邊那兩個錦衣男子，一個大腹便便，但是顯得很干練，臉上一副和對面這個男子有深仇大恨的樣子，在那里大聲叫喊，口沫四濺。

而另一個身材修長，不過顯得有點流里流氣，臉色煞白，腰上系著一塊翠綠玉佩，活是一個小白臉，很是顯眼。

他神情慌張的耷拉著腦袋，嘴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那大腹便便的公子哥拽著他的胳膊，一直在那里說個不停，要不是捕快在旁邊看著他們，怕是早就被拖到衙門去了。

...

傅師爺看到莫凡停在了大門口，略有沉思，扇子也收起來了，趕緊轉頭朝莫凡看的方向看過去，然后恭敬說道：

“老爺，前面那個渾身是血的就是聲稱自己是殺人兇手的周家大管家苗文福。”

“旁邊那個胖一點是是周家大公子周光耀，另一個就是二公子周光祖了。”

“周光耀一直說周光祖殺了他的父親，管家苗文福是替罪羊，正拉著周光祖去衙門，想要擊鼓鳴冤，為他父親討個公道。”

說完傅聰便又退到了一邊，乖巧的看莫老爺接下來有什么吩咐。

聽完，果然如莫凡所料，不過他現在不想立即讓人審問苗文福，莫凡打算還是按照之前想的，先去周萬生的死亡現場看看。

于是吩咐旁邊的傅聰道：

“傅師爺，還是按照我之前說的，你派人把他們都先押回周家那個城外的莊子，控制好周萬生的尸體，等我去那里看了現場再說。”

莫凡覺得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直接撬開苗文福這老家伙的嘴，應該就可以了吧？

不過還是先去現場看看，莫凡一揮手，一行人便朝周家那城外的莊子走去。

捕快帶著苗文福他們跟在后面，莫凡再一次回頭看了苗文福一眼，正巧苗文福抬起頭來，散落的頭發微微分開，漏出來苗文福的臉。

莫凡看了不禁一愣。

那是一張看起來有些唯唯諾諾的臉，表情淡然、溫和，不同的是，瞳孔無光，嘴上有些欲言又止，想說些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這根本不像殺過人的，如果是，那這是個該去精神病院的人物！”

回過頭來，莫凡小聲嘀咕著。

...

不一會，一行人來到了那個莊子。

莫凡站在門外大路上，仔細打量了一下。

大門口立著兩只石獅子，脖子上還套了石鑄的鈴鐺，很是威武，青黑色的大門擋在眾人的前面，門口站了兩個傅聰之前派過來的捕快。

莊子四周則是青色墻壁圍了起來，上面還零星有著一排鐵鑄的尖矛，想來是防盜的。

“確實不愧是大商人的府邸，著實氣派。”

看完莫凡不禁感慨一聲。

聽到這話，傅聰臉上堆起笑容，靠近莫凡，輕聲說道：

“稟告老爺，這是周萬生很早之前就買來的莊子，據他的下人說，周萬生一般是打算出來散心，或者是和布莊的生意伙伴商量事的時候，才會來這里居住。”

“平時是有人在這里打掃莊子的，今天上午，苗文福和周萬生一起來的，然后苗文福說要和周老爺商量事情，就讓這些下人先離開了，所以這些下人沒有人看到周萬生是怎樣死的。”

“大公子周光耀是來找他爹有事，來的時候就看到二公子和苗文福在現場，而他父親躺在血泊中，已經沒氣了。”

“其他具體的細節，還需要讓刑捕頭再去審問幾次苗文福他們才知道了。”

聽完這些，莫凡覺得傅聰能力還是可以的，至少莫凡還沒說，大致的情況都清楚了。

“刑捕頭？”

莫凡有點疑惑。

“就是刑國善，刑捕頭，之前剛升的那個捕頭。”

傅聰趕緊解釋道，還指了指隊伍旁邊的一個中年漢子，絡腮胡，一身捕頭的裝束，腰上還陪著一把刀。

挺威武嘛！

這個捕頭看到縣令大老爺看向自己，連忙站的筆直，臉上堆著笑，很是恭敬對著莫凡說道：

“老爺您好，我是剛升的捕頭刑國善。”

莫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好好干！”

聽到縣令老爺的鼓勵，刑國善滿臉通紅，異常興奮，不過強忍著，依舊恭敬說著：

“一定不辜負老爺的厚望！”

見狀，莫凡點了點頭，然后領頭朝前，一行人走進了這個剛發生了人命的莊子。

...

這是個典型的古代四合院形式的院子，進入大門，左邊是一處池塘，還可見里面還有幾條彩色錦鯉。

右邊是一座黃色假山，下面流著潺潺溪水，旁邊還有一顆櫻花樹，片片粉色飄落，二者相映成趣，煞是好看。

莫凡直接走進大堂，然后一旁的刑國善連忙向前，然后帶莫凡進入發生兇案的那間房。

這是一間書房，很是寬敞，古舊的紫木書架上面散亂堆著一些藍色封面的舊書，地上也是散落了一堆書，上面滿是血跡。

四周墻上掛著一些古畫，莫凡也是看不懂，但是大多殘缺，掉落在地上也是沾上了血跡。

整個房間有點陰森森的，溫度也是不高，讓人禁不住豎起汗毛。

“好家伙，書房搞得這么陰森，周大老爺也不怕晚上嚇到自己。”

莫凡小聲嘀咕著，覺得這周萬生也是個人才。

果然生意做得越大的人，就越不是人。

沒錯，字面意義上的不是人！

周萬生的尸體就躺在書桌旁邊，浸在血泊中，整張臉已經面目全非，看不出樣子。

尸體旁邊是幾塊白色骨頭，散落在地上，沾滿了鮮血。

看到這里，莫凡覺得有點惡心，骨頭都碎了，這是這位周老爺哪里的骨頭？

莫凡略一沉思，還沒想清楚，一旁的傅聰看到老爺盯著地上的骨頭，連忙解釋道：

“老爺，這骨頭就是殺人的兇器，是一塊頭骨，完整的被苗文福殺人的時候搞碎了。”

“什么？這是兇器？還是完整頭骨的碎片。”

莫凡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干嘔了出來。

春香見狀，連忙上去扶著少爺，拍打莫凡的后背。

傅聰更是顯得焦急，老爺身子不是好利索了嗎？

早知道不帶老爺來看這個了，這出了事自己咋交代啊？

兩人連忙把莫凡扶到了旁邊椅子上坐著。

莫凡看著傅聰著急的樣子，也是好笑，縱使胃里還是很難受，也是擠出笑容，對傅聰說道：

“好了，師爺，我沒事了，這也是我自己要來看的，不關你的事。”

傅聰聽到也是急色稍緩，彎著腰，連連說道：

“老爺，這是我沒考慮周到，我受罰。”

莫凡擺了擺手，看著地上的那一堆骨頭，強忍著要吐的感覺，喝了杯茶，稍微好了一點。

問傅聰道：

“你們有問苗文福為什么要用骨頭殺人嗎？”

傅聰聽到這話，朝旁邊的刑國善努了努嘴，對方趕緊過來，恭敬的說道：

“稟告老爺，這個，兇器，其實是周萬生生前一直擺放在書桌上的。”

“用來，用來當裝飾品的。”

刑國善說完還抬頭小心的看了莫凡一眼，然后慢慢退到了旁邊站著。

之前傅聰也不清楚這骨頭的實際情況，現在聽到這話，竟也張大了嘴，顯然周大老爺這一癖好驚呆了他。

莫凡也不例外，不過他很好的掩飾了下來。

果然，莫凡覺得自己之前的看法還是對的。

這周萬生，真不是人。

拿個頭骨當裝飾品，還放在書桌上。

這家伙確定不是心理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