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希躲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的窗簾后面,向外張望。
“喂,余樂,錢到手了。”她的聲音里并不是高興。
“是么,你是真有本事啊,人家老婆不在身邊,你的騷勁就來了。”余樂說。
秦小希聽出來,自己是被挖苦的。
“余樂,我們之間的那些都不作數了,我的刪掉,你的也是啊,否則,你別想要錢。”
她偷偷照了余樂和單位一個新來的女同事親熱的照片,當然照片上的余樂不只是親熱的拉手,還擁抱著接吻了,不過,她知道照片還是不夠威脅到余樂金龜婿的地位。
姜美麗是不會放過余樂這副好皮囊的,換就話說,余樂是姜美麗的招牌。
“還有啊,我警告你,喬石對王安可上心啦。”秦小希還是舍不得王安受傷。
至少,王安回來這兩天,好多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她。
一個十幾年的閨蜜回到身邊,在一個工作室,就是有了貼己的人。
這個貼己還是公司財神爺的愛妻。
現在人都太現實,除了光腚娃娃能聊出些真心話,其他的都是色欲利的關系。
她能做這個決定,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喬石因為王安肯和她多說好幾句話。
“咦?你不需要我和你前夫解釋了嗎?”余樂還不死心的問。
“不需要了,除了王安,我還能有真心聽我說話的人嗎?”秦小希反問余樂。
“是真的,秦小希,喬石那么古板的人也就是你才能……嘿嘿。”
余樂呵呵笑了幾聲,不再搭理她了。
秦小希知道,余樂要忙了。
秦小希決定給王安發信息。
“安安,不要理余樂,我不要那些照片了。”
這時候的秦小希才感覺自己的腰直了,她隔著窗紗望向朦朦朧朧的遠方,想到自己剛才和余樂說的話,是真的,自己如今也找不到再貼己的人啦。
剛回來的王安又被自己出賣了,剛剛自己又給喬石一個坑。
喬石填上了,是為了王安,為了王安,喬石還能原諒自己幾回。
也可能是為了他們之間的多年情誼呢?
喬石因為對自己氣憤,才把一直藏在他抽屜里的那些早些時候的單據拿出來。
那些都是秦小希的,在余樂眼里早就被喬石給報銷了的單據。
其實喬石很多是都沒給報銷過的,因為很多都是不合理的消費。
喬石知道秦小希過的不容易,才用自己的錢給秦小希補上的。
秦小希還能說什么,喬石做到這樣,她還設計人家老婆。
秦小希真的懊悔了,想著自己還冤枉喬石,說人家變了,實際上自己才是那個變了的人。
她想起來王安還問自己婚姻幸不幸福的時候,有些猶豫的樣子,可能也是喬石說的。
秦小希確定,喬石一直是關心自己的。
還有藍爵,同樣為自己守密的藍爵也不會原諒她的。
想到藍爵,秦小希更是難過。
她把手里最好的一張牌也打出去啦,就是藍爵。
若不是自己因為嫉妒,也不會胡說八道。
那時她總是和新婚的藍爵講王安,她講發呆的王安,聽話的王安,生病后只找她的王安。
她和藍爵講,講自己不愿意和別人說的話。
她說王安漂亮的水杏眼,總是看著她,問她會不會離開她。
她那時總是隨口說,不會!
而現實中,她把王安送到喬石的懷中。
講到王安生病時的痛,她也哭,帶著莫名的痛把鼻涕抹到藍爵的身上。
藍爵只是聽著,偶爾眉頭皺一下。
后來秦小希聽得很清楚,藍爵說:“秦小希,其實你很愛王安,但是你嫉妒她比你愛她多。”
她點頭又搖頭,然后泣不成聲。
她趴在藍爵的懷里說:“王安很信任我,有一次因為痛疼昏睡過去,醒來后告訴我一個秘密。
她說,媽媽還活著,她知道,爸爸那輛車里有別的女人。”
從那以后,藍爵也變了,也愛打聽王安的一切。
她才覺得,自己真傻,把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說活了。
活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還很立體。
直到有一天,藍爵和她說,他要找王安,要找到王安。
因為他總有種感覺,王安出事了。
藍爵執意的去尋找,找一個王安爸爸事故現場,可能有的目擊證人,
甚至和王安有關系的人,他也要問問。
秦小希很慶幸自己沒有說出來喬石,還有金逸。
秦小希那會只認為王安是因為生病,生成了幻覺,所以她和藍爵說的時候,也是帶著猜測,并沒有認真。
藍爵認真了,還因為自作主張的在不告知的情況下取來隊長屋里的卷宗。
因為這,藍爵被記過,被通報批評。
秦小希一直覺得是自己對不起藍爵,把想象的說成真實的,害的藍爵亂了分寸。
和余樂通完話,秦小希心沉了許多,不在浮躁,她做到堅持最后的自己,她要保護王安。
因為,一個人的聲音總是要她戰戰兢兢的活著……
王安回來了,王安的嫉惡如仇性格,替她抱打不平的習慣,這個人早晚會被揪出來。
一想到王安堅強的笑容,想到剛才喬石對自己的愛護,這時的她才真正的露出一抹酸苦的笑容。
辦公室里沒人,秦小希看了下時間,應該是過了下班的時候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又換了身衣裳。
還是穿自己喜歡的吧,別人的風格自己終是不熟悉。
走廊里,任曉光攔住了秦小希。
“秦主任,孩子怎么樣啦?我在省醫院有個同學的,需要打招呼就說話。”任曉光忙著說完。
秦小希看著任曉光。
突然,她心里很想笑。
她笑得很熱情,臉上的顏色和外面的夕陽顏色一樣,紅潤潤的讓人感到了冷。
“省醫院?任曉光,你啥時候有個同學在那兒啦?上回你說你媽媽生病,想找個內科大夫,還是我幫的忙呢。”秦小希毫不客氣地說。
“我……我那是成人,兒科呀,我認識的是兒科呀……”任曉光難看的臉色也和外面的夕陽一樣,熱乎乎的。
“真的,我的同學可好使了,兒科大拿呀,你相信我。”急于表現自己的誠信,他還拿出手機作證。
“行了,你有事就直接說,別把醫生說的跟萬能膠似的。”秦小希說話時還擺了手一下。
她是裝不出熱情了,心里還在為自己做的事內疚。
“哦,是這樣的呀,我想帶你和孩子去公園轉轉,聽說那新開了個蝴蝶畫展。”任曉光說完,就盯住秦小希的臉。
他在觀察秦小希的變化。
“你?你不是有孩子嗎?孩子媽媽呢?你不會也單身了吧?”秦小希再次毫不客氣的用上了刻薄。
這都怎么了,怎么婚姻這玩意只能過半輩子,就都喜歡單身俱樂部了呢。
難不成人結婚,只是為了傳宗接代?
秦小希突然沉思了,她想起了一個人,可能也有人不是的。
“哎呀,看你說的,我愛人不是出國深造了嘛,孩子還在外婆家。”任曉光臉還是紅的。
“好吧,明天你先陪我去醫院吧,他的檢查應該是出來了,至于蝴蝶展再說,我還是想給我兒子看病重要。”秦小希也不想在和他糾纏下去了。
她也不想在繼續撒謊,太累了。
喬石在秦小希走后,發呆的看著黑檀木桌子上印花紋,頭又開始疼了。
最近他總是頭暈,有時還伴著惡心。
每天忙著盯著這些賬目,都沒有抬頭的時候,頭肯定是要暈的。
就連安安新給他買的那盆粉色水梅,都開花了,他也沒顧得及去看。
哎,年底真忙,忙的不知道冬天的花也是這么的嬌艷。
“阿嚏”他又打了個噴嚏。
體力是有些不支,要感冒,最近可能是太累了的緣故。
他想著,起了身準備回家。
手放到桌子上,壓住了那張他剛才藏起來的紙。
紙上面寫滿了王安兩個字,眼前一黑,他坐倒在椅子里。
喬葉馨在喬石走后,也沒閑著。
她進了里屋,坐在梳妝臺前。
這回和兒子說通了,把過去的千瘡百孔的自己縫補上,整個人都精神了。
她默念徐海洋的名字,自己也感覺自己的心又回到了當年。
天啊!鏡子前的女人看起來是那么的年輕,臉蛋微醺的紅,眉腳飛揚。
她又去衣柜里找,想找記憶里的一件衣服,一件徐海洋曾夸過的。
她哼著母親哄她睡覺的歌,無比幸福地想,想和徐海洋見面時的情景。
哪里都沒有,算了自己也不年輕了,那件黃色的衣裙是穿不了了。
眼睛不經意的瞥到了一個小小的紅色,是在衣柜底層的抽屜底下。
她試了試,抽屜的滑輪不好使。
她坐在地上,一點一點捻出來。
是結婚證!
是自己的結婚證,父親不是說丟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結婚證上男人的臉已經被什么割壞了,細細的劃痕好多。
她有些愕然,眉宇間閃出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小小的女孩子。
想了一下,她把手里結婚證又放到那。
這個結婚證上的男人和她才是戰略伙伴。
自己答應媽媽臨終的囑托,才和他結婚的。
從結婚開始,劉曉彥就落出了他的真面目。
天天的夸夸其談,創業的夢想天天的做,就是一直不實踐。
自己好不容易熬到和他離了婚,養著他的女兒,還被他訛去了一筆所謂的合理安撫費。
還大言不慚的說他為救她的母親,才導致一心向往事業的心要回歸家庭,才沒有心思出去創業。
喬葉馨都忘了這個男人了,不是這個結婚證的出現,她也忘了自己還結過婚的。
想著,她又苦笑著,眉頭微聚。
自己還想真的嫁給徐海洋嗎?
可能就是想要見到徐海洋,告訴他當年自己真的愛上了他,才會給他生個孩子的。
她突然很憐憫自己。
喬葉馨告訴自己,別和過去再有什么了,一些事和一些人都只是過去的了。
她把自己最近整理的一些東西放到那個滑輪不好使的抽屜里,再使勁去拉,果真打不開了。
心情很好的她,很快的收拾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