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石歪過來頭看王安,心疼的眼睛里都是溫暖。
“安安是有點傻,要不怎么這么有趣呢,你放心吧,你的有趣靈魂一直都存在我這呢。
我讓你出門就是想你自己需要些社交空間,也是鍛煉一下你,要不你總是會一個人發呆,一個人瞎想。”說完就在王安頭上親了一下。
“你要注意安全,我走的這幾天也小心點。”王安點頭囑咐喬石道。
喬石很滿足地點頭,心里立時覺得自己是有了家的人。
車還在路上,晨光穿透車窗閃了副駕駛座上王安的臉上,暗一下又亮一下。
就像被激光掃描一樣,閉著眼睛的王安心里有些煩,她又想起了叔叔每次看她的眼睛。
那里面有悲傷還有自責,還有點帶著激動不已的歡喜。
叔叔是白化病人,也是爸爸貼身司機。
那天叔叔開著車跟在爸爸車后面,車上是剛從夏令營回來的王安。
前安在車還沒有停穩時,哭喊著跑向已是燃起來像火球一樣的車子。
一聲不算很大的爆炸聲中王安被沖擊力拋向了半空中,在落下來的地方頭磕在了路邊的基石上。
叔叔既想去救火海里的爸爸和媽媽又放不下懷里滿頭是血的王安,哭聲從一個大男人的嘴里出來,就像斷了舌的猛獸凄慘無助。
這些都是自己剛清醒的時候,叔叔說的。
王安在心里深深的嘆了一聲,事情都是會變的。
未來的,過去的,還有現在的……
高鐵站外,一個高個男人拉著個鉑金色的小型行李箱從出租車上下來。
剛落地的錚亮的棕色尖頭皮鞋上沾了片雪花,他輕輕的跺了下,雪花飄著滾下,又被風吹走。
男人這才看向四周,沒有他要看到的人身影。
他眉頭皺了下,似乎很不在意的又看了下手腕那的表一眼,然后很緩慢的伸手在自己的脖子那弄了一下,感到了一絲的疼。
他齜了一下牙,就趕快把有些松了的紫色圍巾又整理了一下。
圍巾擋住了他脖子上的咬痕,還有一道疤痕。
穿著暗藍色大衣的余樂做完這些動作,揚起白凈的臉從容的向候車室走去。
余樂總是能把身邊女多男少的格局搞得大家都愿意去做事,聽他說笑的除了是秦小希這樣的離婚不久的女人們,還有那些即將退休的半老徐娘的女人們。
他喜歡征服這些女人們,喜歡看她們噴著緊膚的精華,披著闌珊的外衣,討好自己。
好在這些人都是有文化底蘊的,她們和他說笑,也是點到為止。
女人們還是會用殘余的一點矜持來禁錮自己骨頭里那點卑微。
婚姻里的枯燥總是讓女人感覺到自己有心無力的,想要挽回當年的風韻只能尋些嘴上的刺激。
在余樂眼里,這些女人們就像井底之蛙看天,固守自己眼里那點景色,也不愿意跳上來看更大的世界。
女人們越是圍繞著他歡笑,他越在心里恥笑她們。
他心里說,這些女人的心胸都比不上路中心的癩蛤蟆,一點奢望和遐想都沒有。
新來的王安倒是一個獨特的,偏偏是一個不太愛和大家湊一起的人。
怪了,王安的氣質真不像結了婚的女人。
這個高冷女人居然嫁給了長相平庸的喬石。
而喬石還是秦小希的曾經,他心里有不甘,也有悵然。
王安來了以后,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醉酒的秦小希那副不屑的樣子,在他耳邊講王安的生活小事兒,還夸王安的冷就和天鵝一樣,高傲且高貴。
秦小希說王安的時候,讓他知道王安對自己的幽默是用低俗兩個字形容的,
余樂心有不甘,他習慣被崇仰了。
或者說,他必須被崇仰,因為他是姜豪仁的女婿。
之前他和秦小希的誤會,余樂耍了秦小希,他和秦小希說要和她的丈夫解釋清楚,可他根本就沒去找過秦小希的丈夫。
直到秦小希離婚了,他才覺得沒有意思了。
那天,他拿著一樣東西給秦小???,秦小希的臉刷白。
那是一摞秦小希的照片。
這一手讓秦小希不得不聽他的話,把王安安排出差。
秦小希的配合讓余樂心里發出桀桀的怪笑。
要不是之前自己玩了秦小希一把,秦小希怎么會把王安送到自己的眼前呢。
自己當初親吻一個女孩被秦小??吹竭€錄了像,又和女孩散播出去自己家的事兒,到手的乖孩子就被秦小希的一番話嚇跑了。
整她一回,算是扯平了。
他很明智,自己是不會碰秦小希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吃了就會在圈子里露出自己最丑陋的一面了。
他還是需要一個氛圍養護他驕傲的身份,至少家里的姜美麗也會因為他的風流韻事,去和姜豪仁交涉的。
一想到秦小希那副可憐的樣子,余樂眼睛里都是樂開的花朵,做沒做都和老公說不清楚的女人,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余樂在候車室里買了個晶瑩剔透的杯子和兩包速溶咖啡,順手又買了一瓶氧吧礦泉水。
他在吧臺那岔開兩條長腿悠閑的等,大衣敞開的地方若隱若現的露出些里面衣服上的金絲線。
他習慣的瞇起自己好看的眼睛,向四周的人群搜索,嘴角豎起兩條上挑的豎紋。
余樂每天把自己工作的地方形容成大觀園,身邊鶯歌燕舞的女人們都是大觀園里的金釵們。
“余樂,真想嫁給你,聽你說話就像聽笑話劇場,疏經通絡后怎么都開心?!?
“余樂,你說你咋這么逗,聽你說話更年期都不見了?!?
余樂也會狡黠的回兩句:“那就是說,我這人只能聽說話不能看長相嘍?!?
和他說話的女人瞬時間就笑彎了腰,余樂瞇起他好看的眼睛也陪著笑,但是他是沒有聲音的笑。
余樂就是喜歡聽女人的笑聲,他把女人們分成幾等。
一等人是上房里的王熙鳳,逗趣狠戾還持家有道。
另一等人是外房里的尤二姐,柔弱美麗還善解人意。
還有一等人就是宮廷里的元春娘娘,中看不中用。
剩下的一個人代表了傲慢,就是林黛玉似的王安。
余樂在生活里就把自己修飾的很招人喜愛,把自己當作大觀園里的十二金釵喜歡的人,他愿意被別人說自己是賈寶玉轉世。
他俊朗的外表引得身邊人側目觀望,余樂嘴角裂開,露出一小點潔白的牙齒。
候車室里人越來越多,余樂的腿有些酸,他依舊腰身挺直,手里是剛通完話的手機,上面的名字是秦小希。
他威脅秦小希,接下來要秦小希去做的事,秦小希也常做的。
誰叫她有個好男友,做賬高手的喬石呢。面的車突然起火了,叔叔喊著睡熟了的王安,把車停向路邊。
車就要啟動了,身邊的座位還是空的,身上穿著夾雜著金絲線的米色休閑西裝的余樂,坐在座位上喝著剛沖泡好的咖啡等著。
他清楚地記得秦小希說王安的座位和他的座位是挨著的。
“嘭”的一聲,身旁座位被一個穿著有點邋遢的男人坐下了,這個男人雖然邋遢,嘴上卻理著很時髦的胡子,他手里拿著敞開口的半玻璃瓶牛奶。
“這里有人……”余樂有些微惱的說。
“嗯,我知道,我不坐著了嘛?!蹦腥苏f。
“我說這里的人不是你,你有票嗎?”余樂臉上露出些厭惡神色。
“有啊,要不怎么能上車呢,笨蛋?!卞邋菽腥讼窨赐庑侨艘粯宇┝怂谎?,又喝了一口牛奶,嘴角那還沾了些奶沫子。
余樂啞然,舌頭突然不好使的打了一個結。
高鐵沒有票候車室都進不了,自己怎么能說出這么低級的話,看來是被氣到了。
“粗俗。”余樂回了一句,鼻子里哼了一聲。
那人得意洋洋的蔑視一眼余樂,臉上露出很邪的笑容,準備喝一口牛奶。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座位,您能讓讓嘛?”王安好聽的聲音響起來,剛有些氣餒的余樂心里就樂啦。
自己治不了的癩蛤蟆,有人能治。
男人剛好含著口牛奶看王安,誰知他臉上突然有些慌,他猛地站起來慌亂中似乎是想要伸手幫王安拿行李箱,結果兩只手就交集在一起了。
“噗嚓”的一聲,他手里的牛奶瓶掉了,掉在剛起身的藍色花紋的布座椅上。
很快濃濃的牛奶就流了出來,好好的座椅上畫了一副讓所有人看不懂的地圖。
余樂開始滿是洋洋得意的臉上立時布滿氣憤的看著男人,那個肇事者滿眼驚訝看著座椅,王安心情平靜的在兩個人的臉上來回看著。
“哎呀!這這,我幫你擦吧……”男人口齒不清的說,又把口里的牛奶噴了正要幫忙的余樂身上。
一個個小奶泡參雜他的唾液在余樂瞪大眼睛時,翻滾著浸進他的衣服上金絲線里,很快的消失了。
余樂氣急,猛地伸手要抓男人。
已經坐好的人們有些騷動,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伸直了脖子,深怕這一大早就會錯過一場武斗戲。
王安還是很平靜的站著看著。
余樂向前挺起自己的胸膛,他想要挨近些王安,更顯示出他要保護王安的模樣。
一直在看王安表情的那個男人好像懂了他似的,直接的架起一條胳膊擋住了他,還歪過頭一臉無辜的純真看著他。
“都怪你撞得……”男人翻了下白眼快速的說。
“你……你這人……”余樂舌頭再次打結。
“我怎么啦,牛奶又沒灑到你的座位上,你當然不用著急?!蹦腥艘荒樀牡靡庹f。
“你說什么?你看這,還有這都是牛奶印子,咦?”余樂站起來指著自己的衣服上一些看不見的小點子說。
男人扯了脖子看了一眼笑了,說道:“沒了,你這一早吃什么啦,這么不小心的弄了一身亮晶晶的粉末……”他伸出手想要幫余樂拍打。
“一個大男人穿的這么花銷,還以為自己是鳥呢……”等他看清楚余樂穿的衣服時,他開始嘀嘀咕咕的說,手也開始不老實了。
“啪啪”幾聲,余樂的屁股真被拍了幾下。
狼狽的余樂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并不比人家高,他瞧了眼男人的胡子,修剪的很有江湖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