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我聽靈雀說過，耳朵紅要么就是對方喜歡自己，要么就是在心里罵人。

蘇木九喜歡我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此刻肯定在心里偷偷地罵我。

十八明顯愣了一下，才垂頭回道：“第一層的妖王也出來了，其他層沒事，只是……”

蘇木九問話間已經穿戴整齊，大刀闊斧坐在床邊：“只是什么？”

十八的頭更低了：“妖王白澤在往生塔下等少主，說想要聊一聊，屬下等都打不過。”

蘇木九點點頭：“他隨手連極地雪鳶都能定在半空，你們打不過實屬正常，我去會會他。”

二十明顯欲言又止，握著手中斬魂刀不知何去何從。

蘇木九快出門了才對他說：“十九姑娘是靈主的人，通過我房中珙桐來去自由，你擋不住情有可原，我今日罰你，因為你沒擋住十八，你可明白？”

二十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忙收了刀：“屬下明白。”

出師不利，我覺得我還是先撤為敬。

可動了動身子才發現，居然被蘇木九施了定身咒。

難怪這廝大剌剌走了。

這種情況下，我只能盯著床帳頂上的白毛狐貍發呆，看著那一晃一晃的宮鈴，我心里有了個好主意。

白毛對應白發，兩人都有宮鈴，我敢用項上人頭打賭，蘇木九喜歡靈主，還在床帳這么私密的地方偷偷將她畫成白色靈狐的樣子每日意淫。

沒看出來這小子外皮一表人才，心思如此之齷齪。

真是正合我意。

恰好捉住這一點，逼他與我簽訂契約，想讓我對此事保密，就得將那惡鬼給我。

待蘇木九回來，天都黑了，我的老腰也躺麻了。

“蘇少主，您看今夜月色甚好，奴家略備薄酒，為公子解解乏。”

蘇木九哂笑一聲，打了個響指，解了我身上的咒。

我抻了抻筋骨，剛從被子里爬出來，就被他兜頭扔了件衣服。

衣料絲滑，觸之如上好暖玉，如果所猜不假，應該是天蠶絲織成。

有錢人就是奢侈！

我將衣服扯下來套身上，小聲嘀咕：“修仙之人六根清凈，絕色容顏只是紅粉骷髏，我今天就算是不穿衣服又怎么了？”

“傷風敗俗！”

我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再接再厲：“公子真的不喝一杯？”

蘇木九起身朝我走來，還歪了歪嘴角，在我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或許我們該換一個地方。”

我的臉又燒了起來，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你說去哪就去哪。”

說完就去拿桌上酒壺跟紅燭，可是他沒給我這個機會，提起我后衣領瞬身到了一處荒地。

墳頭四起，三尺高的蒿草叢生，藍色鬼火一團團的甚是好看，我還看到幾個同僚在忙著引魂。

蘇木九居然有這種嗜好，在墳地里對飲，果真符合他的變態屬性。

可是我沒來得及拿酒，只得硬著頭皮出聲：“蘇少主好俊的功夫，你看你能不能再把我送回去一趟？”

蘇木九轉頭向我探了探：“怎么？這就怕了？”

我使勁眨了眨眼睛：“這有什么好怕的？蘇少主忘了，我干得就是這個營生，天天往別人墳頭跑。”

“那你回去做什么？”

“我剛沒來得及拿酒。”

蘇木九的眼睛瞇了瞇，我看不出他的情緒：“你都不問問我這里埋的都是誰？”

說實在的，只要他能喝了酒，簽下契約，這里埋的是誰我還真的不感興趣。

可是我這人向來從善如流，尤其是對武力值比我高的人，所以便恭恭敬敬問道：“蘇少主可否賜教？”

他滿意點點頭，又轉過頭去：“這都是些跑來我屋子想與我喝酒的女人。”

咦？等等，書里不是這樣寫的。

我還沒想好怎么回他，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劍已經架在脖子上，冰冰涼涼的。

我抬手制止他：“你先等等，容我看看下一步怎么做。”

邊說邊在蘇木九噴火的眼神中從里衣抽出話本，前后翻看：“這里你應該說娘子屬實嬌美，能與娘子共飲，真是三生有幸！”

沒辦法，當時那身衣服太透明，我只能將乾坤袋塞進胸口里衣中去，后來換衣服給忘了。

蘇木九的臉有些黑，從我手中搶走話本，掃了一眼便收走了：“一天都看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毫不客氣地朝他伸出手：“還給我！”

脖子上長劍動了動：“你不怕我殺了你？”

我微微一笑搖搖頭：“現如今我掌握了你一個大秘密，若是你殺了我，這個秘密會傳遍靈界，你就等著被靈主追殺吧！所以今天這酒你喝不喝也無所謂了，”我說著又從胸口掏出一張契約紙，用靈力在上面刷刷寫了幾筆，遞給他：“但是這契約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蘇木九收回長劍，臉上一片閑適：“也不知蘇某人什么把柄竟然落在了姑娘手中？”

他慌了，他果然慌了。

有些人越慌，表現得越是淡定。

我更加自信了，左右環顧一圈，用微弱的靈力畫了個隔音結界，將將把我們兩個的頭圈在一起。

蘇木九的眉毛抽了一下。

沒辦法，靈力太弱，將就著用，外人聽不見就行。

我謹慎地趴在他耳邊咬耳朵：“你暗戀靈主，是不是？”

蘇木九的耳朵又紅了。

哈，被我猜中了！

竟然還敢公然把靈主的模樣幻化成一只白狐，畫在床帳頂上夜夜觀看。

那純白的毛發跟靈主銀白的長發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異曲同工。

再說那跟靈主身上一樣的宮鈴，他掛在身上寸步不離。

這種行為就是赤裸裸的褻瀆靈主。

他就是在忘川沖個澡，也別想洗脫嫌疑。

靈主要是知道了，別說成神，保管讓他鬼都做不成。

蘇木九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所以你是在吃醋？”

啊咧，我吃哪門子醋？

他暗戀靈主跟我有毛毛線的關系。

我清了清嗓：“本姑娘平時都是吸收日月天地精華，不喜吃醋，”說著抖了抖手中契約：“蘇少主就說你簽是不簽吧？”

蘇木九也不知從哪變出一支筆，筆走龍蛇添了幾句，簽上大名，遞給我：“先跟我去一趟雪國找古靈仙草，找到之后我自會將惡鬼給你，還可以幫你調查靈界之事，助你完成夢想。”

“什么夢想？”我故意裝糊涂。

“要是你不想要靈主手里那個蟠桃增強靈力，也不想當靈主第一護法，當我沒說。”

這怎么可以？

我喜笑顏開，將契約再仔細看了一遍，靈界螢火十九幫卿隱神社蘇木九隱瞞他暗戀靈主的事實，卿隱神社蘇木九幫靈界螢火十九拿到靈主手中蟠桃，并助她成為靈界第一護法，將惡鬼還給她。

我滿意地簽上名字，妥帖塞回胸口。

“蘇少主說話算話？”

蘇木九卻沒說話，只目光灼灼看向我，半晌抬起一只手，又開始在我臉上細細摩挲，指腹粗糙的繭子刮得我有些癢癢。

那眼神仿佛透過我在看一個故人，總不能是想靈主了吧？

流氓！

就在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終于開了金口，語氣篤定：“你剛在笑！”

這人真是奇怪，心愿達成我不笑還哭嗎？

但是為了抱緊眼前這個粗壯的大腿，讓任務早點完成，我討好地在他手里蹭了蹭：“因為少主答應幫我了啊！”

果然對于這個回答他很滿意：“我說出的話還從沒反悔過。”

最好不要，不然我必讓整個靈界知道你的秘密。

他總算是摸夠了，收了手：“即刻出發，十九還要準備什么？”

我搖搖頭：“作為一個引路螢火，不需要吃不需要喝，衣服蘇少主已經給我了，再就沒什么了。如果可以，能不能賞我一只紙鶴，我給靈雀說一聲免得她擔心。”

蘇木九好像有些不高興：“就是上次在你身后那個？”

我向他豎起大拇指：“蘇少主好記性！”

蘇木九隨手給我甩了一只紙鶴：“少跟她在一起。”

我撇撇嘴，心說你是什么人，憑什么管我交朋友。

待我放了紙鶴蘇木九已經走遠，我忙追了過去。

“蘇少主等等我！”

“麻煩！”

說是這么說，可話音未落已經瞬身到我身邊，攬住我略微粗壯的腰御空向北飛去。

景色不斷后退，風吹在臉上愜意非常，我有些得意。

有大腿抱真好。

沒多久，東邊隱隱翻出魚肚白。

天快亮了。

我不安地在他懷里蹭了蹭。

蘇木九這回沒有丟開我，只在我背上拍了拍：“有我在，怕什么？”

這話說得，我懷疑他在撩我，并且證據確鑿。

但是作為鬼天生還是怕光的。

我鼓足了勇氣才敢抬頭往東邊瞄了一眼。

火紅的太陽從地下慢慢探出頭來，云彩被抹上各種顏色，山里的鳥雀全都醒了，呼啦一下飛上天空，追逐嬉鬧。

我看見一身墨綠的橋十三正盤腿浮在樹頂發呆。

昨晚那一瞬身，竟然這么遠？

那為什么今早又要慢慢飛行呢？

我不解地看向蘇木九。

蘇木九這人，我前面就說過，好看，并且非常好看，比妖孽還像妖孽。

此刻金光在他臉上身上蒙了一層紗，讓原本有些蒼白病態的臉多了些血色。

我這時才想起來，他剛受重傷沒多久。

御空飛行也挺消耗靈力的，可別契約沒完成就死了。

所以我小心斟酌一番才道：“其實我也不是很著急，慢慢走過去也不是不可以。”

蘇木九的聲音冷冷清清：“雪國幅員遼闊，至少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其中有古靈仙草記載的地方有三千六百五十三個，你確定要慢慢走過去？”

這……

契約可以重簽嗎？

沉默了許久，太陽完全跳出地平面時我才想起來問：“古靈仙草是做什么的？我看看有沒有什么其他仙草替代。去偷一株彼岸花也不是不可能的。”

蘇木九瞟了我一眼：“修復仙根的。”

當我沒問。

“真的必須要古靈仙草嗎？”

“也可以不要。”

“那……”

“除非我不愿意修仙了。”

我有點懷疑，蘇木九一天不涮涮我可能會渾身不舒坦。

但是有件事我還是想跟他確認一下：“蘇少主，我們引路螢火都看不清面容，你每次都是怎么認出我的？”

蘇木九很久沒有說話，久到我以為風太大他沒聽見。

就在我準備再問一遍時，他才慢悠悠開口：“大概因為我們有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