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確實，皇位就是我身上的枷鎖，我沒辦法。”劉協覺得“枷鎖”這個詞語十分貼切，點頭道。

到底要如何才能讓獻帝擺脫“皇帝就一定要管理國家”這種概念？

楚陽已經直接給了規定，可就如同劉協自己說的一般，這從表面上看來，不還是和以前的傀儡生活一個樣嗎？

“我真想讓你去體會一下貧民們的生活，讓你知道只要能像你這樣活著，就是無數人幾千年也達不到的夢想了。”楚陽咬牙切齒地抱怨道。

算了，獻帝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反正楚陽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讓劉協懂得“傀儡”和“偶像”的區別的，只有慢慢來。

以后加強對皇帝和皇宮的管理就好了，或許，該把趙道換一個位置。

楚陽對獻帝道：“記住我跟你說的話。這次我放過你，也不打算再把這件事擴大化，但你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劉協愕然道。

“那你還想怎么樣呢？”楚陽問道。

“楚太傅……我，我……”劉協結結巴巴了一陣，激動地說道：“我發誓必不會再對太傅起任何不利之念。”

“呵呵，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話。”楚陽不以為然地道。

劉協的觀點不能改變，那么楚陽天然就會是他的敵人。

他會因為畏懼而暫時不敢與楚陽為敵，但只要他和楚陽的矛盾沒有解決，這種誓言就一錢不值。

“楚太傅，我是真心的。我愿意封你為百官之首，太師，對，太師怎么樣？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劉協想著自己能拿出來“表忠心”的東西。

楚陽搖了搖頭，劉協的這種表現，越發地說明了他認為皇帝應該具有莫大的權力。

而楚陽想讓劉協明白的是，這些恰恰都是他劉協應該放棄的東西。

至于官位，現在對楚陽的意義并不大。

當然，封一個更大的官，會讓楚陽更加“名正言順”，但只要百官和士民不服氣，其實也沒什么卵用。

“陛下，記住我的話，你沒有什么所謂的‘職責’，不必試圖管理國家。你就好好地享受生活吧，現在我還是能養得起你的。”楚陽第三次強調道。

“我知道了。”劉協道。

“其實我有跟著太醫們學習醫術。”劉協道。

“恩，這也是個挺不錯的愛好。”楚陽點頭道。

“楚太傅，你說，有沒有辦法讓我去你的‘大學’讀書？”劉協被楚陽的話激發了靈感，問道。

“不行。”楚陽果斷地拒絕道。

結束了這次可以說是“失敗”的對話，楚陽離開了麒麟閣。

不過他也沒有為此懊惱，想要通過一次對話就解決獻帝的問題，本來就不太可能。

至少自己給獻帝定了規矩，如果他真有原歷史中那么明智的話，想必會大幅減少搞事的可能吧。

“言途，你對宮中的宿衛，還需加強才是啊。”走到北掖門的時候，楚陽停下對趙道說道。

趙道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次是我有些疏忽。不過王斌是國舅，一直可以出入宮禁，你也沒有說過要阻止他，所以我就松懈了。”

“除了王斌，還有什么人喜歡往皇宮里跑？”楚陽問道。

“除了少府、武庫、蘭臺這些本身就在宮內，其他官員經常來的人倒是不多。但你沒說隔絕內外，陛下自己也偶爾會召見大臣，這些我都沒有制止過。”趙道說道。

“你要注意宿衛軍本身，加強對這些羽林郎、中軍、緹騎什么的軍隊管理，不然說不定哪天這里面的人就會反叛，你自己也會很危險。”楚陽提醒道。

“恩，我記住了，我會加強掌管的。”

“你再堅持一段時間，我會想辦法把這些宿衛，都換成一些更加忠誠于我的人。”楚陽道。

獻帝和宮禁之事都可以慢慢來，楚陽有更為重要的事必須馬上著手。

又是未央宮。

前殿。

百官們都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因為久違的朝議終于再次召開了。

“這些……”楊彪看著擺在殿中的十幾張椅子和幾十個胡凳，不由十分疑惑。

這種陣仗，莫名地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

黃門令楊慶率領著三四位中黃門，一邊引領百官入位，一邊滿臉含笑地向眾人解釋道：“這是陛下體恤群臣辛勞，加之許多公卿年邁，所以特意為大家增設了座椅。”

在宦官們的安排下，三公和九卿，以及與九卿平級的太子太傅、執金吾、京兆尹、左馮翊和前后將軍之類官員，都能在前三排擁有一張椅子。

不過現在各種前后左右將軍，暫時一個也沒有。

除此之外，三公九卿倒都是滿員。

此時百官數量不及規制的一半，其中的缺額主要是宦官和低級官員。

因為品秩高的官職，總是有許多人盯著，一旦空缺也能很快補上。

“這個好，我坐慣了椅子，現在都不耐久跽了。”淳于嘉在安排給三公的椅子上坐下，點頭贊道。

楊彪想起來了，這不是楚陽搞“拍賣”時弄的那一套嗎？

呵呵，說什么陛下體恤……楊彪在椅子上坐下，心中暗想，王斌剛被楚陽弄死了，他現在又想要搞什么花樣？

回頭看看，楚陽已經到了，此時坐在第二排，正在微笑著和身邊的官員相互點頭致意。

漢朝時，官員上朝一般都是跪坐在殿中。

而地位崇高，或者年高德劭的老臣，甚至還可以和皇帝一樣擁有坐塌。

比如此前的董卓。

群臣必須站著上朝，那是直到宋到朝時趙家搞的小動作，暗搓搓地希望以此彰顯皇帝的權力。

所以，群臣雖然為忽然在殿中增加了坐具而感到有些驚奇，但并不會無法接受。

再說他們中大多數人，也早已在“拍賣會”上體驗過大家用椅子凳子坐在一起的事了。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坐”的不同方式罷了。

雖然可能有部分堅持古禮的，也許會認為使用椅凳，浪費了自己長期訓練出來的優雅跪坐姿態，不過也僅此而已。

“陛下到——”小黃門高聲吟唱道。

眾官齊齊起身，向獻帝長揖為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