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匈奴人只識得英雄，你們那些官職，在我們這里沒用。”那名匈奴貴族傲慢地說道。

“如此狂妄，看來你們是沒有溝通的誠意了？我大漢雖然暫時四分五裂，也還沒落到要與你們委屈求和的地步。”楚陽的目光逼視呼廚泉道。

“你退下去。”呼廚泉把貴族趕走，對楚陽道：“這是剛從云中過來的蠻子，不懂禮數。太傅，請入賬詳談。”

楚陽將護衛留在賬外，只率馬超等數人入賬。

帳中擺著漢式案幾，地上卻是鋪的牛皮。

眾人于帳中各自落座后，呼廚泉道：“我也聽說過太傅的威名，所以敬慕已久，愿意與你們商談罷兵的條件。”

他早已想好了，若是楚陽能給予自己一些好處，比如答應不再隨意從匈奴征兵，為自己提供糧草和食鹽，那么他也可以就此罷手。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來這里，不是和你商談罷兵條件的，而是前來與你商議如何安排你的人馬。”楚陽皺眉道。

“安排？”呼廚泉一愣：“我們的和談都還沒開始吧？”

“你是忘了匈奴與大漢之約嗎？還是你們南匈奴打算完全叛出，徹底與我大漢為敵？”楚陽冷聲道。

西漢時期，匈奴就曾分裂成為南北兩部，南部依附與漢朝，北部被霍去病擊敗后西遁。

到了東漢初年，之前的南匈奴此時已重回漠北，又因為爭奪單于之位，再次分裂成了南北二部。

其中這支“新一代”南匈奴，依然選擇依附東漢稱臣，被漢光武帝安置在河套地區，于五原塞設立王庭，即“南庭”，還設置了使匈奴中郎將率兵保護與監視。

此后東漢多次與南匈奴聯合出兵，攻擊北匈奴。在元帝、和帝短短兩三年間，經過稽洛山之戰、伊吾之戰、河云北之戰、金微山之戰等一系列戰役后.

又把這些因為遠離漢朝控制而失控的匈奴打跑了。

到了東漢末年，朝廷的控制力衰弱，各路軍閥為了戰爭，又紛紛從南匈奴征調兵馬參戰。于是南匈奴趁機反叛，從河套平原沿黃河而下。

一路占據了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諸郡，直抵河東。

不過對漢朝的畏懼，依然還刻在這一代匈奴人的骨子里面，他們只是侵攻了朝廷和軍閥都無力管理的諸多邊塞郡縣，仍不敢輕易入侵中原。

“太傅，你以為空口白話就能懾服于我？我兵馬眾多，若不是還念著先祖與漢朝的約定，豈會給你商談的機會？”呼廚泉皺眉說道。

“呵呵，兵馬眾多？韓暹。”楚陽看向了在帳篷角落里裝隱身的韓暹，喊道。

“太傅，有何指教？”韓暹無奈地站出來說道。

“你不是答允受朝廷節制么？呼廚泉看來無意再受我大漢約束，你可以率兵與我一起，為大漢驅逐敵虜了。”楚陽道。

“呵呵，呵呵……”韓暹看著呼廚泉投向自己的目光，只能強忍著冷汗，發出幾聲干笑。

“呼廚泉，即使沒有韓暹相助，你這兩萬兵馬也未必就是我的對手。我愿意來與你交流，只是不想徒增殺孽罷了。”楚陽不再理會韓暹曖昧的態度，這種事只要挑明就夠了。

呼廚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惡狠狠說道：“就算韓暹叛出我軍，你我兩部勝負也未可知。”

“看來不打一場，我們是沒法談了。”楚陽拂袖而起，不想再說無意義的廢話。

“太傅且慢。”一名巫女急忙開口道。

匈奴和漢人類似，也祭祀天地和先祖。他們部落中的巫女宣稱能溝通神靈，具有極高的威望。

“從我來到這里，你們就沒有表現出一絲誠意，這還有什么好說的？”楚陽道。

巫女看了看保持著沉默的呼廚泉，說道：“太傅，只要你答應我們一些條件，我們仍愿意奉漢室為主。”

“本來你們肯聽從我的命令，我是打算給你們一些好處的。但若是以戰爭威脅，想要提出條件，那我們就只有兵戎相見了。”楚陽嚴詞拒絕道。

漢末三國時的南匈奴，連任何一支有組織的軍閥都打不過。

從於扶羅到呼廚泉，他們每次參與中原爭戰時，往往都是受漢人邀約，想要弄點好處，然而每每都是被打敗的命。

不管是袁紹，還是曹操，都可以輕易擊敗他們。

所以楚陽怎么會受他們的威脅？

如果戰斗不能避免，那就打一場好了。

“我想聽聽太傅打算給我們什么好處。”呼廚泉沉默良久，終于說道。

沒有其他漢人撐腰，呼廚泉終究還是畏懼漢朝的武力。

沒辦法，這幾百年來，匈奴是一次次地被擊敗、被打散、被打跑，再也沒有當初強盛時的骨氣了。

“好，我說給你聽聽也是無妨。”楚陽點頭道：“首先我將把匈奴各部都視為我大漢子民，不會再區別對待。我還會傳授你們剪羊毛之術，令匈奴各部不再有凍餓之困。”

“然后若是我征調匈奴騎兵作戰，會視為我大漢正兵，戰士和馬匹都會提供與袁紹的軍馬一樣的糧餉，死傷都有撫恤；若有功績，與我大漢官兵同樣，都能獲得升遷的機會。”

呼廚泉神色有些呆滯：“剪羊毛？什么意思？”

“沒錯。你們的羊毛，我會無限量收購，一斤羊毛至少價值兩斤糧，而一只羊每年至少能剪五斤羊毛。”楚陽道。

當然，他說的是漢斤。

“只要羊毛？不用殺羊剝皮？”巫女忍不住向楚陽問道。

“剪羊毛無需殺羊，一只羊每年可以剪兩次，一直到羊死之前，每年都可以收獲羊毛。”

“這樣是多少？”呼廚泉搞不明白，向身邊的用事大臣問道。

能成為用事大臣的匈奴人，都是懂得一些學問的。

“大王，若是太傅的話當真，以大王的羊群為例，一年有兩千萬斤羊毛，可以換取四十萬石糧。”用事大臣經過計算，向呼廚泉報告道。

“四十萬石？”呼廚泉思考著。

單純靠這些糧食，數量不太夠喂養自己手下的部族。

但以前沒有羊毛買賣，匈奴人也能艱難地活著，因為他們有羊奶和羊群增殖帶來的收益，可以換糧或者直接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