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石并不認識這個老者。

雖然還能夠說話，但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藥石無醫。

但老者見到沈小石，像是抓到了一個救命稻草，急忙用手抓住沈小石的衣襟，不讓他動一步。

“救命，救命。”

他身體虛弱，似乎只能夠說出這兩個字。

在將《玉函方》和《肘后備急方》完全消化后，沈小石的醫術可以說已經登峰造極了。

他一眼就看出這個老者沒有救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沈小石的起死回生法術。

沈小石非常猶豫，他現在只有一百二十年的壽命。如果救了這個老者，那么他就只能祈禱這個疫鬼不是元嬰期。

但讓他見死不救，又覺得良心不安。

老者似是也看出了他的猶豫，只好用他蒼老的手扯著沈小石的衣服，輕聲喊道：“救命，救命。”

而這時葛洪也終于追了上了。

“小石頭，他？”

沈小石搖了搖頭，示意這個老頭兒已經藥石無醫。

葛洪點點頭。即便是他，也不認為耗費三十年的時間，來救治這個老頭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先前救了劉穎的三叔，畢竟還算是有著充足的理由。

“疫鬼很可能就藏在這個山谷中。”

靠近這個山谷，疫鬼的氣息也越來越濃厚。

“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葛洪說話間，便進入了這個山谷。

山谷中有一片沼澤地。

上面籠罩著瘴氣，還時不時傳來一股惡心的味道。

在沼澤周圍，幾乎沒有任何的活物，甚至連樹木灌草都已經枯萎。

突然間，一聲凄厲的吼聲響起。

從沼澤中竄出來一個怪物。渾身猶如枯木，兩個眼睛竟然是吊在外面，鼻子鏤空，嘴里留著墨綠色的膿液。

疫鬼！

當他看到葛洪的時候，眼中露出驚異的目光。

這個凡人竟然沒有感染瘟疫？

以他現在的修為，凡是元嬰期以下，皆是凡人。

尤其是站在離他這么近的地方，葛洪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區區結丹期而已，這讓疫鬼感到無比的惱火，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憤怒的抽出了一鞭子。

瘴氣凝成長劍的模樣，向著葛洪刺了過去。

葛洪雖是結丹期，但已是結丹期巔峰。

還是勉強應付。

只是漸漸就落入了下風。

沈小石見到葛洪許久沒有出來，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以他結丹期的修為，即便是遇到了疫鬼，也不知遭遇危險，除非是遇到元嬰期的疫鬼。

隨著時間的消逝，葛洪就會變得更加危險。

只是這個老頭兒竟然還沒有咽氣，仍舊拽著沈小石的一角。

沈小石自然是不肯將起死回生的法術，用在這個老頭兒的身上。

他可不是那種有道德癖的人。

他只是覺得甩開一個瀕死之人，總是良心上有點過不去。

但現在卻已經不容他再思考了。

以目前的情況看，葛洪肯定是遇到了元嬰期的疫鬼，否則他還不至于連跑都跑不出來。

如果真是這個情況，沈小石要是再使用起死回生的話，就已經不是他們能不能拜入方寸山的事情了，而是他們的性命都有可能交待在這兒。

他低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老者，將自己的衣服割斷，然后快步離開。

等他來到山谷之內，卻見葛洪已是遍體鱗傷。

“果然是元嬰期的疫鬼。”

他來不及多想，便使出了尸山血海。

整個沼澤地，瞬間就出現了無數的的骷髏，沼澤也開始涌出鮮血。

疫鬼初時并沒有在意，他原本就是靠著四起修煉，又怎么會在意這些骷髏。

但是很快他就感到了危險。

這些骷髏竟然在逐漸剝離他體內的死氣，鮮血更是將他全部的生機一點點融化。

他發出凄厲的吼聲。

但卻沒有辦法掙脫這些骷髏的束縛。

沈小石足足耗費了一百年的壽命。

疫鬼盡管再不甘，也無法抵抗尸山血海攻擊。

他只剩下無能狂怒。

隨著疫鬼逐漸消失在沼澤中，沈小石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無力的倒在地上，緩緩的閉上眼睛。

在他意識消失的瞬間，他唯一的念頭便是算著自己的壽命只剩下二十年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三星洞的門口。

站在他的面前的除了葛洪、鮑姑、劉穎之外，還有樵夫。

“你終于醒了。”

“我可以拜師了嗎？”沈小石問道。

樵夫不置可否，卻反問道：“你知道為何前一次會失敗嗎？”

沈小石眉頭微縮，他似有所悟，但不知道是否準確。

“是因為我將饅頭給了小孩嗎？”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這并不是過錯。”

“因為我死了？”

“世人皆有一死，便是神仙也不會長生不死。這也并不是過錯。”

“難道是因為我將饅頭給了他，導致我的死亡？”

“那為何這會失敗呢？”

沈小石其實還是不太懂，但他似乎隱約感到不該為了救人，而將自己置于死地。

還沒等到沈小石回答，樵夫再度說道：“你知道自己現在還有多少壽命了嗎？”

沈小石有些疑惑的看向樵夫。

“你使用的法術，本就是一個極為耗費壽命的法術。師傅之所以讓你去解決黃家莊的瘟疫，便是已經知道了你的情況。”樵夫微微嘆息，緩緩說道，“這本不該是你用的法術。”

別說是筑基期的修士，即便是渡劫期的修士，也是不敢輕易使用這個法術的，畢竟渡劫期也只有三千年的壽命而已。

沈小石有些驚慌。

“我已經給你檢查過了。你的壽命只剩下五年的時間了。如果這五年內你還沒有突破到的元嬰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師兄救命。”

“我救不了你，能夠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樵夫看了一眼四個人，輕聲說道，“師傅已經收你們為徒，接下來是仙是凡，就全看你們自己的了。”

他又拿出一個桃遞給沈小石：“你將這個桃子吃了，可以延你五年壽命。你以后無比要記住一句話：‘身既不存，心將安寄也。’”

沈小石恭恭敬敬的接過桃子，他終于成為了方寸山的弟子，成為了孫悟空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