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晴天之后,又是暴雨,古德老媽和自己妹妹終究是沒有能出去打醬油。
即使古德以吃掉冰箱里的棒棒冰為威脅,但他出門的時候依舊撞見了自己探頭探腦的妹妹。
看見自己妹妹一臉賊笑卻又意味深長的表情,古德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這個丫頭沒有聽見他們討論的內容,還是該默哀自己的形象崩塌。
不過想了想自己妹妹平日里對自己腳打拳踢,形象崩塌這種事似乎也并沒有那么重要。
古德清了清嗓子,對著屋子里咳嗽了幾聲,“我要準備復習了。”
讓這兩人就這么在屋子里呆著,他也覺得不是個事兒。
說是復習,實則就是逐客令,只不過那兩人……
古德看著兩人仿佛啥都發生的反應,心想自己就該一腳把這兩貨直接踹出去,委婉頂個球用。
柳輕紅自顧自地從古德房間走出后,就開始擺弄起客廳桌上的茶具,至于小泉則從屋內探出頭,問道:“小苓,今晚我們吃什么?是放在鍋上煎的那種餃子嗎?”
“嗯?”
古德和古苓不約而同地同時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屋子里那個不明所以的家伙。
“你去準備打火機,我去搬干柴。”作為一個南方人,小泉這種餃子的吃法對于古苓來說是要上異端火刑場的。
古德下意識地附和點頭,但想了想之后立馬察覺到不對勁,趕緊再一次重申:“我還要復習!”
他話音說得很重,就差直接把“你們倆個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哦,我明白了!”小泉恍然大悟,走出房間,“我去給你準備下午茶的點心,我很會做曲奇哦。”
曲奇兩個字似乎是具有某種魔力一般,古德額頭青筋兀地突起,如臨大敵般地趕緊擺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逃一般地沖回自己房間。
砰的一聲房間門關掉之后,古德再一次把門打開探出頭,用近乎說遺囑般的口吻叮囑自己妹妹:“不要,千萬不要讓小泉碰廚房。”
……
黑色的轎車高速入彎,尾燈在雨幕中掀起瑰麗的弧光。
如果這里不是寂靜的市道,而是在山道,這車估計下一秒就能開進排水渠。
柳輕紅的開車速度像賽車手,但更像是一個無證駕駛人員。
“你有駕照嗎?”古德抓緊了安全帶,因為過彎他整個身子都被巨大的向心力壓得貼在了車門上。
“駕照是什么?”柳輕紅聲音平靜。
黑沉沉的天空慢慢地下沉,閃電偶爾照亮鱗片般的烏云,倒像是有條巨龍橫亙在天空之上。綠化帶上的綠植,因狂風嗚咽作響,頗像是鬼哭狼嚎。
“要早點買醋回去吃餃子。”柳輕紅說完,然后又給了一腳油門。
她不僅過彎快,還會給油。
按照柳輕紅的說法,古德母親純手工包的餃子她就算打著燈籠八輩子也找不到第二家。
雖然古德總覺得這個家伙說歇后語說得根本不著調,但是捱不住古德老媽這樣的中年婦女就是喜歡聽這種馬屁。
所以,古德老媽很是愉快地決定晚上再吃一頓餃子,并且督促古德趕緊打著傘出去買醋。
只可惜一場將要下大的大雨讓周圍的超市和小便利店通通關門,之后古德就不得不跟著這個不要命的女司機踏上了尋找陳醋的旅途。
一路上古德被柳輕紅大開大合的車技嚇得魂飛魄散,甚至考慮自己要不要寫遺書。
即使他轉足了腦子說蘸水不用放醋其實也很好吃,但顯然以柳輕紅的智商,古德心中那點小九九還能瞞得了她?
柳輕紅并沒有理會他的說辭,踩著油門,跟著地圖就朝著下一個最近的超市地點前進。
或許是這場大雨的緣故,路上車輛越來越稀少,行人也不見了蹤影,行駛在市道上的黑色轎車遠遠望去就像是黑色的游魂。
“導航壞了嗎?”古德用手拍了拍中控臺突然花屏的LED屏。
呲呲的電流聲后,之前花屏的屏幕再一次恢復正常,屏幕的導航中,藍色的箭頭圖標沿著地圖中的直道一直前進。
忽地意識到發生什么的古德,趕緊扭頭看向窗外……就在這時,破舊的公交車站臺映入眼簾。
“停車!”
幾乎是沒有思考,柳輕紅一腳踩下了剎車。
古德推開車門,打開雨傘,透過雨幕,看著站在路邊那個等公交車的初中女孩。
那個身材幾乎和柳輕紅一同高挑的女孩,穿著不合身的初中生校服,眼神迷茫地站在公交車站臺處。
她似乎是在等下一站的公交車。
矗立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的古德,看了看公交車站臺的初中女孩,又掀起雨傘抬起頭看了看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天空。
最終,他還是選擇朝公交車站臺走去。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古德的口吻有些不穩,身體也微微顫抖著。
雙眼無光的短發女孩,像個木偶一樣扭過自己的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當她的目光和古德四目相對之時,蒼白的膚色泛起了一絲正常人的血色。
“哥哥,我叫周婷。”
冷汗“唰”地涌了出來,混合著雨水直接將古德澆了一個透心涼。
此時的古德連最后的僥幸之心也沒有了,從一開始他從車窗看見這個短發女孩開始,他就有預感那個女孩是周婷。
古德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恐懼,然后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周婷,開口說:“天氣很冷,穿著。”
短發女孩身上穿著的是初中校服,但她有著和柳輕紅一樣高挑的身材。
短小的校服下根本遮掩不住發育良好,甚至有些裸露。
周婷眼中涌現出一抹亮光,她接過古德外套后,趕緊道謝,說“哥哥,你人真好。”
站在一邊的柳輕紅瞥了一眼,悠悠說道:“你還真是個美人磁鐵。”
“不,我是災難磁鐵。”古德搖頭苦笑,“我們是在幻境里面嗎?”
“更像是在你的噩夢里。”以柳輕紅的智力,自然很快就看出了現狀。
古德忽地凌然,腦袋里的線索逐漸清晰,他根本就不是來買那勞什子醋的!
自己以進屋復習為理由,實則見著床就兩眼一閉躺下了。
也就是說,古德現在正在自己的夢里,甚至還是很有可能還是昨晚上的那場噩夢。
他和柳輕紅被“人”拖進了昨晚的噩夢中。
柳輕紅開口:“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現在的新海市是處于隔絕狀態嗎?”
“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我無法向委員會申請授權使用綁定物,現在的我和一個普通人差不多。”
周婷并沒有能聽懂那兩人在說什么,只能緊張地站在古德身后,空氣的濕冷混合這冰冷的雨傘讓她凍得有些發抖。
而后她忽然察覺到自己小手被某人緊緊抓住,一股暖流通過手心慢慢傳到周婷全身,她抬起頭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陌生人,全身漸漸熱了起來。
“周婷,趕緊上車。”古德突然扭過頭叮囑道。
柳輕紅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在無法使用綁定物的情況下,他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逃跑,有多快跑多快!
車內,柳輕紅用極快的速度說道:“還記得噩夢結束的條件嗎?”
“噩夢是以周婷出車禍死亡結束的。”古德壓低了聲音,全身肉眼可見的顫抖著。